姜佳宁没有立即进去,她转身进了沿途的洗手间,默默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足足有五六分钟,薛尉廷才离开。
随后,她接到了萧良的电话。
“萧队。”
萧良:“你上次叫我帮你查的那辆车,查出来了。”
姜佳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良:“是普通的醉酒肇事,车辆已经都备案过了。”xǐυmь.℃òm
姜佳宁:“车主是谁?”
萧良吐出一个陌生的人名。
关系网排除过,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很偶然,没有和杜清龄乃至于车上的徐盛有任何交集。
萧良抽着烟,问:“你怀疑谁?”
姜佳宁顿了顿,“我为什么要怀疑谁?”
“那天晚上,徐盛被绑架了吧,”萧良说,“你怀疑这件事和那人是同一个人。”
姜佳宁愕然。
电话另一端的萧良似是能看到姜佳宁瞠目睁大的瞳孔。
“肇事车主的关系网太干净了,”萧良说,“干净到像是有人故意造出来的一个身份。”
“那你……”
萧良:“我到现在为止,职权已经用光了,也就查到此为止。”
姜佳宁听出来,萧良的言下之意,肇事这件事查到这里,到此为止。
“谢谢萧队。”
挂断电话后,姜佳宁脑海中又浮现出薛凛安在婚礼现场的那句话。
姜佳宁翻着手中的照片,眯着眼睛,将出院手续收好,上了楼。
病房内,杜清龄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姜佳宁帮忙背着背包,冯姨拉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
杜清龄在出院前,提出要去看一下徐盛和徐诗颖。
她对姜佳宁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先跟着冯姨去车上等我。”
姜佳宁:“我想去,去看看他们的惨状,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冯姨:“……”
她还没见过姜佳宁说的这样直白的时候。
徐盛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来。
他就躺在那张重症监护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的仪器上,有细微的线条在波动。
隔着一层玻璃,姜佳宁看着徐盛这种模样,忽然说:“妈妈,你是故意打方向盘的么?”
杜清龄一顿,“嗯?”
姜佳宁拿出手中的那张照片。
“这是你们车祸当天送到徐家的监控截图,这辆车,”姜佳宁说,“和当时绑架车辆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已经被姜佳宁的手攥的褶皱了。
就在照片正中的那两道折痕十分明显。
杜清龄瞥了一眼,“嗯。”
“是我告诉你的,那人是薛凛安,所以,”姜佳宁把照片收在掌心里,“把徐盛给带回来的时候,你见到薛凛安了么?”
杜清龄:“见到了。”
姜佳宁:“所以这辆车,也是薛凛安的车?”
杜清龄:“看照片,是很像。”
“妈妈,你是知道的吧,”姜佳宁说,“爸爸是替薛纨死的。”
“嗯。”杜清龄说。
姜佳宁把照片重新收进口袋里,“好,我知道了。”
杜清龄看了眼姜佳宁低垂的眉眼,“你爸爸的事……”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姜佳宁说,“妈妈,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但求你不要再把我往外推,我成年了,我想要为爸爸和姐姐做些事情。”
“……好。”
来到徐诗颖的病房门前,姜佳宁没进去。
杜清龄刚一进去,她就听见里面传来暴躁的声响。
徐诗颖将手边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都给摔了个干干净净,甚至叫护工打开病房门,将杜清龄送进来的营养品都扔了出去。
“滚!”徐诗颖手指颤抖着指着门的位置,“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姜佳宁直接走进来,一把将杜清龄拉到一旁,冷眼打量着徐诗颖,从头到脚。
徐诗颖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只有左腿的裤管是空荡荡的。
她见姜佳宁的目光聚焦在她的断腿上,咬着牙,拿起手边的热茶就朝着姜佳宁泼过来。
姜佳宁避开。
那杯子在她的脚边砸开,水花四溅。
她冷笑着:“是啊,你说得对,我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徐诗颖,你知道什么叫报应么?这就是。”
徐诗颖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她气的手抖,“你……你……反正就算我成了这副模样,薛凛安也还是爱我,他也还是会娶我!我现在这副模样,只会叫他更加怜惜我!”
姜佳宁冷冷的说:“你腿瘸了,他眼瘸,你俩正好配一对。”
刚走到门口的薛凛安:“……”
伍楷跟在薛凛安的身后,明显察觉到老板身上那种赫然凛冽的气场。
徐诗颖的角度刚好先看见了薛凛安,她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凛安哥。”
杜清龄先扭过头去,“薛少。”
薛凛安的目光和她相交,“杜女士,您车祸后,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杜清龄现在石膏板还没有拆,脸上的外伤却已经结了痂,也不影响走路,“还好,多谢薛少的关心了。”
薛凛安:“您真是福大命大。”
这话说的很诚恳,可在杜清龄听来,却实在是暗含讥讽。
杜清龄避开目光,没有回答。
薛凛安靠近了一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所以,是谁在帮你?”
时间很紧。
凭着那样紧急的时间,只凭借着杜清龄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留不可能找到车,人,并且能按照规定时间到达现场。
所以,杜清龄的身后,一定是有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力量在帮助她。
且,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杜清龄微微一笑:“薛少,我还欠你一份新婚礼物,等到诗颖出院的时候,我再补给你。”
“不用了,”薛凛安:“你已经送了我一份足够贵重的大礼。”
姜佳宁随杜清龄离开,薛凛安在门口,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楼下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姜佳宁的手微挣了下,快步跟上前面的杜清龄,上了电梯。
病房内,就只剩下了薛凛安和徐诗颖。
坐在轮椅上的徐诗颖拉了拉薛凛安的衣角,“凛安哥……”
薛凛安直接把徐诗颖的手给拂了下去,落在她的身上,眼神冷凛,“徐诗颖,我不是怜悯你,我是厌恶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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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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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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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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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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