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阳神色肃穆,伸出手来:“我们拉钩,爸爸不许骗小孩子!”
胡父宠溺地点头,与她勾着手,“爸爸对咱们家安阳,什么时候撒谎过呢?”
“说做到就是要做到,做不到也不会轻易许下承诺啊。爸爸不会糊弄你的。”
听他这么保证,胡安阳这才微微吐口气。
见闺女小大人模样地担心自己,胡父的心更是泛着酸胀,越发怜爱她,也觉得自己一辈子为她掏心掏肺是多么值得。
今儿个正好是周五,隔壁小丫头从墙头冒出来,“胡安阳,晚上隔壁村有电影,你去看不?我小哥带着我去……”
胡安阳立马扭头看向胡父。
后者无奈道:“晚上爸爸得跟着你几个叔叔巡逻,昨儿个刚下过雨,河里水位一直在上涨,离不开人。”
“你若是想去,就跟着咱村的大人一起,不许乱跑……”
胡安阳赶紧点头,拍着胸脯做保证。
吃过饭后,胡父还特意给她炒了点花生当零嘴,又给她灌了白开水,“我把雨衣给你放到包里了,你穿了雨鞋再走……带咱们家那个高的马扎……”
孩子的妈刚出月子就离开了,胡父真的是又当爹又当妈地,将那么小那么软的人儿给喂养长大,心里的成就感别提多好了。
胡安阳抿着唇瓣享受着他的叮嘱,这就是为人父该有的模样吧?
她对亲生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似是她也曾经被伟岸的男子高高举起,也被人扛在肩膀过,可惜不管是她的父亲,还是原主的,心里不可能只有小家。
而她也无法阻止他们的大义,与原主默默承受着没有父亲的凄惨。
她忍不住又扑到他怀中:“爸爸我听您的话,但是待会儿您也在胸前挎上空水桶,只要出这个院门,你就要带上!”
胡父揉揉她的脑袋:“好,快去吧,”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来:“想吃什么就买,爸爸干活就是为了养咱们安阳啊。”
胡安阳捏住那起了毛边、有折痕的五毛钱,不知道这钱经过多少人的手,又被人怎样在手中珍惜地一遍遍抚摸着。
这像是幸福在传递,她含着泪点头,心里想着,若是原主的爸爸能平安归来该多好,这样她能赚很多的钱孝敬他。
他给她五毛,那她还给他五块、五十块、五百块、五千块、五万块……
胡安阳一步三回头,“爸爸,安阳不能没有了妈,再没有爸,您一定要保重!”
希望有她的干预,他能够有惊无险!
胡父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真被梦吓到了,怎么去看个电影弄成了生离死别般?
他无奈地当着她的面,将硕大笨重的空水桶给系到胸前,“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胡安阳连连点头,终于有了笑的模样,跟着村里人去了隔壁村看电影。
别人是看电影,而她则到处乱窜,抓到本村的孩子往人手里塞了一把花生,笑着问:“同学你好,请问你们村子里有谭永年吗?”
那小孩儿笑着将花生放口袋里,抬起手指了一圈停到某个方向:“在那!”
胡安阳看到一个小少年背着个孩子,远远站在人群之外,心口一紧跑了上去。
现在的谭永年应该十五岁了,对她来说距离上一次梦境,也就过去了个把星期,可是他却足足过了七年!
小少年又瘦又高,胳膊上还带着青紫,额头也是一块狰狞的疤痕。
看到她来,他眸子紧缩,目不转睛地瞧着小姑娘跑到自己跟前。
“你,”她刚想问你还好吗,可是显然他过得并不好。
“不是已经逃出去了,你,你没寻到局子里的同志们?没有让人送你回京吗?”
谭永年紧握着拳头,有些悲凉、艰难地笑笑:“所以,我们掉入水里后,你昏迷过去就离开了?”
胡安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是啊,怎,怎么了?”
谭永年深吸口气,“怎么了?我以为你没离开,只是撞了石头失忆了。”
他倒是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接说了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她是走了,可是那具身体的主人“安阳”也因为她的介入而活了下来,但是“安阳”的头碰到石头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对谭永年依赖得很。
他们在一个老乡家养病,病养好了,这“安阳”也同这家的青年看对眼,等某天谭永年干完活回来后,才知道俩人生米煮成了熟饭。m.χIùmЬ.CǒM
“安阳”与那青年结婚了,这家人的真面目才暴露出来。
婆婆刻薄霸道,公公无赖耍横,丈夫脾性暴躁,简直将“安阳”当成生育工具,而谭永年是他们家的奴隶。
谭永年想去报警,求救局子里的同志们,可是“安阳”拉着他不同意,说这是她的命。她不能让孩子成为没有妈妈的小可怜。
虽然他不喜欢“安阳”的做派,可是救命之恩让他没办法舍弃母子几人独自离开。
这么一蹉跎,他已经在这里默默忍受了七年!
说到这里,谭永年淡淡地将肩膀上已经三岁还不想跑的孩子,塞到前面看电影的女人怀里,扭身就往外走。
“永年,你这什么意思啊?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我干了一天的活,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偷闲看个电影,你背会孩子怎么了?孩子喜欢跟着舅舅……”
可是谭永年大步往外走着,对那女人的话充耳不闻。
胡安阳很想打那女人的耳光,又怕动静闹大了,让谭永年没法离开。
她只能低声道:“安阳是吧?你压根没有失忆,只是知道那个家回不去了,所以你迫不及待给自己寻个住处,还自私地将谭永年留在身边!”
“安阳”一愣,戒备地看向她,“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还有你跟永年说了什么?”
胡安阳眸子微微眯起来,声音幽幽地说:“当然是当初上你身,带着谭永年离开那个山村的孤魂野鬼了……”
“果然是那村子孕育出来的人,我们将你救出来,你却困住谭永年……”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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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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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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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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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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