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伸手,沈氏连忙扶了一把。
崔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轻叹道:“当年你大嫂子走得早,张家那边怕我亏待两个嫡孙,便将小张氏送了过来。”
“你瞧瞧看,这是为了那两个孩子好呢,还是害了那两个孩子?”
沈氏道:“两位侄子如今都已成家,往后您就别操心了。”
崔老夫人惆怅道:“怎么能不操心?娶妻娶贤,她给相看的两个孙媳妇,不提也罢。”
“你早点回去看看然然,别叫她伤心了。”
“小丫头今日是气不过,就怕她深想,往后多思多虑的。”
沈氏红了眼,联想到女儿已经知晓了身世,不敢再耽搁,连忙低声应是。
……
徐安然从三叔的嘴里知道了他和瑞王确实有交情,正高兴呢。
岂料在园中假山的拐角处,她看见了等候在藕香榭的徐安霏。
此时徐安霏一个下人都没带,而且在藕香榭中焦急地观望中,很显然是知道她醒来了,怕她告状,所以特意等在这里问个清楚的。
想到这里,徐安然眸色一暗,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戾的气息。
径直往前,徐安然故意没有理会徐安霏。
结果才走出去,徐安霏当即叫住她道:“徐安然,你站住。”
徐安霏急匆匆地上来,横眉竖眼,狐疑地打量着徐安然道:“你是不是向祖母告状了?”
徐安然用了很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对徐安霏动手,她冷笑道:“大姐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徐安霏见她不像之前那样软弱好欺,皱着眉头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向祖母告状,那我以后出门都不带你去了,也不让二妹妹她们跟你一处玩。”
面对徐安霏的威胁,徐安然嗤笑道:“我不去告状,难不成大姐姐会补偿我?”
徐安霏迟疑道:“你还没有去告状?”xǐυmь.℃òm
徐安然嘲讽道:“如果我去告状,大姐姐现在还能站在这儿?”
徐安霏想想也是,不过徐安然的态度像根刺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鄙夷道:“我娘说了,你就是一个乡下女人生的贱丫头,根本就不是我们成国公府的姑娘。”
“所以就算你去告诉祖母,祖母也是不会为你做主的。你识相的话以后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否则的话……哼!”
“否则如何?”徐安然看向徐安霏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嘴角噙着一抹冰冷地笑意。
徐安霏不察,依旧张狂道:“否则的话,我就再把你推入湖中,淹死你。”
那些客套且虚伪的话,都随着徐安然身世的浮出水面而一并消失了。
徐安然望着眼前的徐安霏,突然逼近:“大姐姐听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徐安霏下意识往后退,紧张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安然指着眼前的荷花池,嗤声道:“大姐姐不想让我告状也行,那就自己跳进去。”
徐安霏炸毛,怒吼道:“徐安然,你疯了吧?”
徐安然道:“大姐姐不跳也可以,那你推我入镜湖一事,我定会如实禀明祖母,求她老人家裁夺。”
徐安霏暴跳如雷道:“你敢!你要是敢这样做,我一定会弄死你的。”
徐安然不以为意,转身要走。
徐安霏怒气冲冲地拉住她,嘴里却还威胁道:“徐安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真当你是二房的嫡女?”
“我告诉你,我才是徐家的贵女,你连给我提携都不配。你敢去告我,你信不信我让祖母把你赶出徐家。”
徐安然拂开她的手,厌恶道:“既然你这么能干,那你还怕什么?”
徐安霏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怒吼道:“徐安然,你非要和我作对是不是?”
徐安然一看,便知道徐安霏又对她动了杀心。
她当即冷笑道:“是又如何?你心思不正,连自家姐妹都下得去手,还怕被祖母知道吗?”
徐安霏气得浑身发抖,整张脸都开始扭曲起来。
徐安然冷冷地看着,目露讥讽。
她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徐安霏,只见徐安霏捏了捏拳,在看到徐安然还想抽身离开时,终于忍不住上前,狠狠地将徐安然拽回来。
她要将徐安然拽到水边,然后推她下去。
可就在她拽回徐安然的一瞬间,徐安然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并且率先发力。
徐安然在被徐安霏拽回时猛然一甩,便将猝不及防的徐安霏甩到水里去。
“嘭”的一声巨响,徐安霏像个落汤鸡一样砸进荷花池里。
“救……”
“救……命……”
徐安然看着在水中挣扎的徐安霏,想起那场燃烧在她身上的熊熊烈火,还有成国公府的血海深仇。
她多想就这样置徐安霏于死地,但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她要利用徐安霏将东苑和西苑表面的和睦打破,她要让父亲、母亲知道东苑的野心。
舀点水浇在徐安霏的身上,徐安然的手还在水里搅动着,看起来云淡风轻的。
她望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还这么年轻,稚嫩,就算有什么狠毒的心思,谁又看得出来呢?
就像曾经的徐安霏……她那落落大方的模样,不是同样骗了她们很多年?
眼看徐安霏喝了不少水,也快沉下去了,蹲在岸边的徐安然才慢悠悠地道:“大姐姐,你是不是傻,这水才到你腰部,从前你还骗我下去挖藕的,你忘记了吗?”
在水中听到话语的徐安霏剧烈挣扎,想要使自己站立起来。
因为太过慌乱,她还扭伤了腰。
结果就在她稳住身形的时候,双脚踩入淤泥中,她这才发现,徐安然没有骗她。
这荷花池里的水根本不深,连她脖子都没有淹到。
感觉被戏耍的徐安霏崩溃嘶吼:“徐安然,我要杀了你!”
徐安然直接舀水扔在徐安霏的脸上,好让徐安霏清醒清醒。
“大姐姐想杀我,那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大姐姐就没有听说过,杀人不成反被杀吗?我已经给过大姐姐一次机会了,至于下一次嘛……”
“大姐姐再不会有那样的机会了!”
徐安然收回手,慢慢站直身体。
她盯着徐安霏,黑色的瞳孔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徐安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整个人也不由自主地慌了起来。
她朝徐安然吼道:“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徐安然笑了笑,唇瓣轻启,恶意恐吓道:“听说你们镜湖淹死了不少人,你说呢?”
徐安霏见她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却说着一个好像已经成真的事实。徐安霏身体一颤,“哇”地一声,惊恐无状地大哭起来。
徐安然觉得无趣得很,转身便走了。
假山之上,高高耸起的茶寮里,有人看着她那远去的背影轻笑出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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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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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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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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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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