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白准的回答浇灭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尸检证实,死者就是失踪的江叔。”
许摘星大脑陷入空白,身子一晃脱力向后倒去,幸亏宫墨寒扶住了,才没摔伤。
一点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她几乎喘不过气来,胸口的位置,好像要凭空撕/裂开来一般痛苦。
她深深的把脸埋进宫墨寒的胸口,不愿面对现实。
宫墨寒轻拥着她,如同怀抱一束鲜花,唯恐将她碰坏了。
白准注视着这一切,眼中泪光闪烁,脸上写满了心疼,但转瞬又被坚毅和决绝的光芒掩盖。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坚强一点摘星,要是连我们都不振作,谁去替江叔沉冤昭雪呢?”他忧愁的说。
“你说得对。”许摘星强迫自己恢复冷静打起精神,但仍然难掩绝望,“痛定思痛,沉浸在悲恸里一蹶不振就正好中了罪魁祸首的下怀,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白准向她投去关切的目光,“我已经打点过了,咱们现在去认尸,你能坚持吗?”
“尸体才发现不到八小时,摘星都没收到通知,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宫墨寒一双黑眸凝视着他,存着几分明显的不信任。
“负责我那起案子的警官算是江叔的门生,对这件事很上心,我私底下跟他透露过背后的利害关系,我担心韩星若会把手伸到司法,让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联系我。”
白准的回答滴水不漏,很经得起推敲。
任何一个亲眼见证他为救江靖天糟了多大的罪的人,都不会怀疑他对正义的坚守,而因此委以信任。
“你想得很周到白准,”许摘星对他的解释深信不疑,“的确应该这样,我们必须得在他们动手脚之前拿到实践报告,时间不等人,走吧。”
于是一行三人便顶着黑夜出发了。
他们在太平间见到已经做完尸检的江靖天的尸体,盖在白布下面,依稀可以看见躯体的轮廓。
法医在旁边宣读实践报告,声音和室内的温度一样冰冷:
【死者江靖天,男,五十四岁,死于溺水导致的窒息,指纹和面部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手脚筋被挑断,身上各处有不同程度的钝击伤、割伤,腿骨被击碎,怀疑生前遭受过严重虐待。】
许摘星捂着嘴听完这一切,深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缄默片刻,她毅然上前掀开白布,匆匆看了一眼早已不成/人形的尸体,就松手转身投入宫墨寒的怀抱泣不成声。
“我没有爸爸了。”许摘星的嗓子眼很快被泪水堵住,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宫墨寒站得笔直,充当她的依靠,同时不忘处理眼前的状况。
“尸检报告原件可以让我们拿去复印吧。”他对法医助理说。
“报告只有警方能取走,不过我私人可以替你们再打印一份。”法医道。
“那就麻烦了。”宫墨寒没有为难他。
“江总是个好官,我也希望能帮上忙。”
法医表达了对死者的敬意,同家属点了下头,就领着几人离开了停尸间。
宫墨寒拿到报告后,白准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殿后,“你们先回去吧,摘星现在需要休息,剩下的我来跟警方交涉。”
“辛苦你了。”
许摘星已经习惯把他当自己人,也没见外,叮嘱了两句就和宫墨寒回去了。
她现在的确没有精神应付各方的盘问,也没这个打算。
事情是谁做下的很清楚,韩星若、高风,那些腐坏者,一个都脱不了关系。
她要做的是养精蓄锐和他们算总账,而不是在各种无用的办案程序上凭白浪费时间。
毫无疑问,他们彻底激怒她了。
哪怕不靠宫墨寒,她也会动用她鬼医的人脉,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白准站在空荡荡幽暗的走廊上,平静看着他们走远,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外面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脚步声复又响起,法医站到他身侧,和他一同观望外面的动静。
“确认瞒得过宫墨寒的眼睛?”白准倏地开口,目光冷冰冰的注视前方。
“一切都无懈可击,就连他的亲女儿都没认出来不是吗?”法医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这很难说,”白准眼眸微眯,“巨大的痛苦和绝望能够混淆人的视线,在这种情况下至亲之人察觉不出来很正常,只有外人不起疑,这出瞒天过海的戏才算是成功。”wWW.ΧìǔΜЬ.CǒΜ
法官沉眉思忖了一下,道,“假的真不了,你既然这么想办成这件事,何不假戏真做,总归江靖天这个人从今往后也不可能再回来,有他就没有你,一不做二不休以绝后患不好吗?”
白准听到这话忽然凶狠的睨了他一眼。
法医吓得冷不防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找了个借口逃了。
人刚走,白准的电话响了,他看都没看就接通放到耳边。
“你怎么办事的,不是说尸体扔到大西洋了,怎么突然又出现在国内了?”韩星若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以为我就不着急上火吗,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万一宫墨寒查出来,我辛苦维持的一切就都全毁了!”
白准早有准备,佯装出受害者的口吻,出其不意的发起疯来,“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你得替我想个法子,我好不容易获得他们的信任,绝对不能出事!”
“我真是被你给害死了!”
“喂?喂!——”
韩星若埋怨了一句,不等白准继续辩白,就挂断了。
白准淡定的收起手机,温和的五官逐渐显露出疯狂的兴奋。
他迫不及待要看这出好戏如何收场了。
韩星若,你现在后悔当初强行把我推进深渊的决定了吗?
——
三天后,江靖天的遗体火化,许摘星为其举办了葬礼。
许多民众和他之前的同僚好友都自发前来吊唁,事情办得相当体面。
马叔,也就是江靖天的邻居,最早一个赶到,一直陪着她到了最后。
分别之际,他亲口保证,一定替老友沉冤昭雪。
“马老,晚辈白准,正打算考江叔的单位,事关此事,将来有用得上的地方,请您一定让我尽一份力。”白准的自荐恰到好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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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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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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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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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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