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准走到玄关的位置就停下,没再前进,可以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从这个角度看宫墨寒,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如此便是高他一头。
但只片刻白准就接受了现实——在许摘星心里,宫墨寒的位置,高于一切,他再怎么争,也进不去。
宫墨寒不清楚他的心思,只两眼空空的看着天花板,声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上次跟你说的事,想好了吗?”
上次?
哦,对了,宫墨寒说过,要成全他和许摘星。
他以为那只不过是消遣他的玩笑,怎么原来他是认真的吗?
不管宫墨寒出于什么原因,这对于白准,无异于一个天大的诱惑。
在良心和私欲的煎熬之下,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诱惑,不动声色的回答,“她是我唯一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很好。”宫墨寒闭上眼,“你很快就会梦想成真的。”
刻在骨子里的君子教养让白准想开口说明真相,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就让他短暂的拥有许摘星一段时间吧,他想,他只要一个月就满足了,到时候,他会把她还给宫墨寒的。
到时候,再来偿还他的罪过。
白准想着这些,心虚的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开口,“谢谢。”
“不必谢我,我也不是为你。”宫墨寒没有再看他,好似已经精疲力竭似的,声音绵软无力,“你可以走了。”
白准张了张嘴,倒了也没说什么,悄然转身离去。
也是在这天,死里逃生的胡嫣嫣拆下在脸上缠了半个多月的纱布。
医生和护士都表示恢复得很好,这让她悬着的心放松不少。
但当她摸到脸上粗糙不平的疤痕时,面色一变,尖叫出声,“啊!”
胡嫣嫣情绪激动的跑向洗手间,看到镜子里那张布满伤疤坑坑洼洼的脸,瞬间失控,拿起旁边的洗手液砸向镜子,“这不是真的!不是!”
镜子碎裂成无数片,她那布满疮痍的脸也变成无数张,从不同角度围绕着她。
胡嫣嫣被自己吓得腿软,再也不敢看下去,冲出去拉着医生质问,“你不是说会恢复九成的吗,为什么会这样,这根本就不是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胡小姐你冷静一点,”医生试图推开她,但是无果,“九成只是为了让您有个良好的心态,实际疗效是有差异的,况且我们的确保住了您的鼻子……”
“我不管!”胡嫣嫣疯狂的摇晃医生,“我要原来的脸,我不要变成丑八怪,你说,要多少钱才可以把我的脸恢复原样!说啊!”
“请你自重胡女士,伤到真皮层是一定会留疤的,以您受伤的程度,想要变得和从前一样,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试着把事情解释清楚。wWW.ΧìǔΜЬ.CǒΜ
但胡嫣嫣根本不听,嚷嚷着要去告他,最后医院没办法,只能报警将人驱逐。
胡嫣嫣被拘留了几个小时,签了保证书才被放出来。
离开派出所之后,她就打了车去找胡宇扬。
她不信任那个医生,她要拿钱去找最好的医生。
今天是周末,她知道胡宇扬一定在家陪老婆孩子,直接按响门铃。
胡宇扬很快开了门,但没有认出她,“你找谁?”
胡嫣嫣心里一酸,怔了怔,才又解下缠在脸上的丝巾,“哥,是我,嫣嫣。”
她害怕被人盯着看,就在路上随便拉了个女人,用钱包里最后的一点现金换了丝巾挡住一些。
“你怎么搞成这样?”胡宇扬深感意外,言语却不似从前那般亲热,也没有要查看她伤势的意思。
“先让我进去再说。”
胡嫣嫣担心路人经过往这边看,着急的往门里挤。
但胡宇扬却拦住她推了出去,“不行,现在不方便。”
他说着,回头往屋里扫了一眼,神色躲闪,似乎没有让她进门的打算。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又不是第一次来。”
“我知道了,嫂子还在为上次我把她关在房间里的事生气吧,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你为难的,不就是让她阴阳两句嘛,我受着就是了。”
胡嫣嫣一边说一边上手想把他推开,从旁边溜进去,但胡宇扬那双脚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纹丝不动。
她本来就一肚子委屈,这会儿又被亲哥哥为难,当场就爆发式的崩溃了。
“干嘛呀,我都这样了,你不关心我就算了,难道连家都不让我回了吗,你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的!”
以前都是这样,不管她犯了多大的事,只要撒撒娇哭两声,胡宇扬一定会反过来哄她。
胡嫣嫣以为这次也可以相安无事,但她错了,直到她哭得睫毛都被沾湿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预感不妙,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哭够了吗?”胡宇扬这时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我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更没有忘记母亲过世前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叮嘱。”
“为了救你,我把自己的家跑在一边,不断的为你的事情周旋,可你呢,你有把我当成哥哥吗?!”
“你明知道咱们在京城没有住家佣人,只有你嫂子一个人看着孩子,你还把她锁起来一走了之,现在你侄子成了傻子,你高兴了?”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不相欠,你现在自由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不会再管你了。”
胡嫣嫣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要,哥,我不知道,我忘了,我不是故意要害宝宝的,你原谅我吧哥,我现在变成这样,什么也做不了了,如果连你也不管我,那我就只能去死了!”
“哥!我给你跪下了,”她跪倒在胡宇扬脚边,抓着他的手声泪俱下的哀求,“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吧,我求求你了!”
这时候,胡宇扬身后突然响起董然的声音,“胡嫣嫣?”
兄妹俩不约而同朝门里看去,只见董然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向他们扑来,“你还敢回来,我杀了你!”
胡宇扬奋力阻拦的空隙,转头对胡嫣嫣怒目而视,“还不快走!”
胡嫣嫣从没在他脸上见过如此深恶痛绝的表情,吓得六神无主,逃也似的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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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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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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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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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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