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透过镂空木窗户,将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何洪辉坐在主位,一身笔挺西装意气风发,胸前佩戴的“新郎”的标签格外显眼。
他身边攀着两个亲戚,正在敬酒。
“洪辉啊,今天之后,你就是大人了,以后撑起这个家,你表弟表妹,可都要你多提携啊!”
“那肯定的啊,天底下有几个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破产又重新振作的,我们洪辉本事着呢,咱们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出息了,还能忘了我们不成?”
“来来,这杯舅舅敬你!~”
“堂弟,恭喜!”
何洪辉面颊泛红,已经微醺,仍然来者不拒。
桑祈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背对着他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女人站起来。
“我替他喝!”女人心疼丈夫,护犊子的过去抢过酒杯,一饮而尽。
“哟哟哟,新娘子心疼了,哈哈哈,洪辉啊,你找了个好老婆!”何洪辉舅舅开着新人的玩笑。
桌上众人纷纷起哄响应,“亲一个,亲一个——”
门外,桑祈看清新娘的脸,插在口袋里的双手倏地攥紧,耐心在一声高一声的呼喊中逐渐告罄,抬手扒上了厚重的红木门。
“桑爸,”许小宝及时抓住他,“三思而后行,这里人多眼杂,为了一个垃圾,毁了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桑祈低头看看他,又看看屋里春风得意的两人,最终还是觉得先忍下这口气。
两人转身离去,刚到远中,身后的包厢门突然打开。
何洪辉尿急出来出来方便,看到桑祈吓得瞬间酒醒,连忙冲上前将他拉到角落,“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桑祈冷笑,“你的新娘挺眼熟的吗,你能解释一下,我的粉丝,怎么会跟你结婚了吗?”
何洪辉一脸窘迫,面色更深了,一时接不上话。
“先找人假扮粉丝跟我合照,再假装找到了证据救我出来,你这么深的心机,不当编剧真是可惜了,要是我没猜错,报警举报的人,也是你吧?”桑祈彻底拆穿他的谎言。
“你听我说,这就是走个过场,我就是想给老人一个交代,至于小杨,我也是后来才认识的,她陷害你是被逼的,她的身世很可怜,所以我——”
何洪辉还想狡辩,但桑祈已经懒得再听下去,直接照他两腿之间来了一脚。
“嗷——”何洪辉一张脸涨成猪肝色,疼得跪倒在地。
“我一共给你转了三千万,全给我转回来,三天之内看不到钱,你就等着上法庭跟法官忏悔吧!”桑祈丢下狠话,头也不回的领着许小宝离开。
一直到何洪辉的惨叫声听不见了,桑祈才冷静下来,放慢了速度。
想想,干脆停了下来,若有兴致的打量许小宝,“儿子,其实你是故意引我到这儿来的吧,根本就没有什么代言,对不对?”
“谁说的,我只是顺便。”许小宝傲娇的把脸别到一边,“我只是心疼钱罢了,以后你退休了,那都是我和甜甜的,怎么能让人说拿走就拿走。”
桑祈憋着笑,臭小子,嘴还挺硬。
连宫墨寒这么个有钱老爸都看不上,就他那点小金库,小崽子还能在乎?
趁着许小宝不注意,桑祈一把抱住他,在他脸上额头上狠狠亲了好几口,“muamua好大儿,都是你的,回去桑爸就立遗嘱!”
洁癖的许小宝差点没跳起来,“走开!!!”
许摘星知道许甜甜回来了,归心似箭,碍于公务太多,还是挺到了十点才走。
办公区里还有几个员工在加班,她吩咐其中一个人定好宵夜走公账,一抬头,发现何洪辉的办公室里有亮光,却又不是开着大灯。m.χIùmЬ.CǒM
不是帮她省这点小钱吧?
许摘星怀着古怪的心情走过去,想劝他不必如此节俭,推开门,看到的却是王爱芹。
“爱芹?怎么是你?”许摘星疑惑不解。
“摘星,你还没走啊——”王爱芹站起来,心虚的合上了面前的文件。
“你在干嘛?你不是应该早就下班了吗?”许摘星拿起文件翻了翻,气场十足的摔下去,“你到公司几年了,这种事为什么还要你来做?谁安排的?”
她以为王爱芹受了同事欺负。
“不是,是我自己要做的。”
“没事,你不要有顾虑,告诉我,是谁?”
眼看蒙不过去,王爱芹才交代了实情,“是子轩的,他要去约会,就让我帮他搞定——”
“所以你就答应了?”许摘星比刚才还气了,“你帮得了这一次,以后呢,你打算下半辈子都拖着他这个累赘过日子吗?”
“他是个成年人了,如果连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完不成,还有什么资格谈恋爱,有什么资格娶妻生子,你这不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更是在害你自己。”
她从未都王爱芹说过一句重话,这是第一次,当然,她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对不起摘星……”王爱芹把头埋在胸前,无话可说。
两滴泪落下来,搭在她胸口衣襟上。
许摘星立刻又心软了,她叹了口气,把王爱芹从工位上拉出来,“走!”
“去哪儿啊?”王爱芹不明所以。
“去逛街去买醉,反正我不想看见你继续糟践自己!”
许摘星拉着她去了附近一家音乐餐厅。
才刚上来,白玦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啧啧啧,两个没良心的,出来喝酒既然不叫哥们儿!”
“一边儿去,烦着呢!”许摘星摆摆手打发他。
“烦啥呀,跟哥说说。”白玦厚脸皮的在她旁边坐下。
“猪鼻子插葱,你装什么大象,你比我还小一岁呢,你是谁哥啊?”许摘星烦他这副装蒜的口气。
“就那意思,男人天生就是给女人依靠的,叫声哥又不会少块肉,你看你,那么较真。”白玦自讨没趣,咂了咂嘴。
趁着酒劲,王爱芹就把心里的苦水都倒了一遍,“……我只恨自己不是个男孩,如果我是,就不会有那么多委屈要受了。”
“得得得,别哭了,多大点事,哥有办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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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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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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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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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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