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和我爱人的婚礼……”

  中年女人说起,她先与自己的其中之一的室友在临时的化妆室准备。

  婚礼举办的地方是一个较大的私人院落,里面被改动了一些地方,她和爱人准备好就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对她的爱人十分拥有意义。

  哪怕有改动,但大体还是古式的,不太现代,没有一个专门的化妆地方,化妆室也是临时用其中一间房间改的,而化妆师由室友来承担。

  中年女人邀请了大学时的三个室友做伴娘,其中两人都欣然应允,第三个却一直没有消息,出于都是室友,而且第三个室友本身也见证了自己和爱人从相处走到婚姻殿堂的过程,所以中年女人对第三个留在家里的室友寄去了请帖以及早就定好的伴娘服。

  “我们大三就决定好,谁结婚都得互当伴娘,作为区别,每个伴娘都有自己的颜色在脖子上,我是红,大姐是黄,小妹是粉,剩下的她是蓝色,当时我和她都有男朋友……”

  “当大四上学期,过完寒假回来的她突然低沉了一段时间,又选择了回家,我也是后面才知道,原来她的男朋友和她分手了,当时的我忙于结婚的事……”

  中年女人说,她们宿舍四个人都是很和谐的关系,三个人都是本地的,剩下一个是外地的,但互相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磨合期,大一到大三,四人和一人差不多,年龄爱好兴趣相仿,又住在一块。

  “偏题了,”中年女人笑了一下,那笑有些苦涩,“那一天,戴粉花的小妹一直陪着我,因为新娘的服饰和鞋子和平常的不一样,她自告奋勇来帮我,让我好走一些……”

  “走出化妆的地方,门与门之间那段路,我还记得我的心十分紧张,小妹还一直安慰我。”

  剩下的一半和陈开艾知道的差不多,分叉点很快来了。

  “神父没有念完词,她来了。”

  “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是我给她寄的伴娘服,她来的时候好像很累,气喘吁吁的,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刀……”

  “大姐先跑到她前面阻止她,我爱人组织纪律,让人们有序撤离,我也被小妹扶着来到她的身边……”

  “她说,‘你不可以结婚!’我问她,‘为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一个劲的说,‘不可以结婚!’‘不可以结婚,结婚是不对的!’”

  “她把刀架在脖子上,我和其他人都不敢乱动,怕出什么事……”

  “然后呢?”

  陈开艾问面前的女人,她眼睛定定的看着茶杯,像是神游到了什么地方。

  “啊,然后她就被救下来了。”

  “嗯?”

  峰回路转来的是不是太快。

  不止陈开艾侧目,就连一直默默听着对话的男人也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很快知道自己的不合适,把错愕的表情收了回去。

  “当时,大姐和她说话把她的注意转移,然后我爱人,也就是你爸爸,一下子把刀夺过去,本来她还想挣扎,但周围的人都围了过去阻止她,所以她没有成功,最后是救护车过来把她抬走,”中年女人举起手指在脖子前方画圈,“她当时比刀的时候伤了脖子,可能是出血出的太多,后面晕倒了。”m.xiumb.com

  “她就是想太多,想不开,后面听大姐她们说,是因为和男朋友分手之后,一直走不出来,精神出了问题,看见我送过去的请帖和礼服,还以为是前男友结婚了,穿着衣服就过来了。”

  中年女人的语气不乏一些可惜。

  陈开艾听着道觉得怪怪的,但是不知道哪里怪。

  “那葬礼是……”

  “她后面被送精神病院了,在精神病院上吊自杀,也不知道那个精神病院是怎么管理的,让病人拿到那么危险的东西。”中年女人压低声音,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陈开艾因此不得不凑过去来听清她说的话。

  “啊,这样啊……”

  陈开艾听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把话题敷衍过去,“那我听说葬礼是您爱人主持的?”

  “这个啊,是因为当时我已经怀孕了,自我爱人在婚礼现场夺刀之后,也不是,我看见的当时就是他夺刀的那个瞬间,我就想,多帅啊,我看男人的眼光真不错,我一定要嫁给这个人。虽然因为她的事,那一天没有办成婚礼,后面也不是很顺利,又和婆婆磨合了一下,拖了些时日,但是最后我们俩人的婚礼还是在第二年春天举办了,之后秋天我就怀了这孩子,”

  “听到她的事我还很伤心,因为她爸爸当时不知道去哪了,一直联系不上,精神病院的人也是转了几手才通知到我,因为当时打120的是我,应该是那时候留的记录,她是先去到医院外伤养好后查出来有病还是之前就有,我不记得了,反正应该是她去完医院就转精神病院了,”

  “然后是等到病院那边通知我的时候,离她已经走了隔了好几天,虽然天气冷,可人肯定是不能久放的,院方那边也很为难,实在是联系不上她的家人才来联系我,看看能怎么办。老实说,听到那个消息,我也苦恼了一会,后面看实在是没有人,和我爱人一合计,干脆就把她接过来,我们操办得了,好歹认识一场……”

  “葬礼那边,我本来是想帮忙的,但是这孩子当时实在闹人,婆婆也反对我孕期去接触这种事,最后就变成我爱人全包了,一个人忙上忙下的。”

  那这下都对的上了,陈开艾想。

  看气氛有些沉重,为了缓解一下氛围,陈开艾转了个话题,“对了,阿姨你身体没事吧?刚刚不是晕倒了吗?”

  “我没事,现在缓过来了,人老了是这样,这啊那啊的毛病就会多起来。”

  “那方便问一下是什么病吗?”

  中年女人抬头,很是惊讶,“这……”

  “啊,是您儿子告诉我的,当时我也在现场。”陈开艾看中年女人神色不对,找补两句,“你也别怪他,他也是救人心切。”

  “是吗?”

  中年女人转头。

  男人不做任何表态。

  “是的,肯定是的,母子之间肯定是更心急如焚。”

  陈开艾赶紧打和。

  “我那个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毛病,就是一压力大就会难受,呼吸不上来,但这次可能是严重了些,我没有晕倒过,而且醒来胸口疼的差点以为断了好几根骨头……”

  陈开艾想到什么。

  ——

  和两人告别后,陈开艾旋转走出门口,听完中年女人的告白,陈开艾有些些头疼,觉得这件事似乎和预想的不一样,陷入了僵局。

  这次没有任何的意外,畅通无阻的到了大门外面。

  看见肩膀上的0304又一次出现,陈开艾知道,啊,是真的出来了。

  望着天空呼出一大口气,施展筋骨,陈开艾觉得今天太漫长,实在太累。

  老人散步式的散手摇摆慢慢腾回基地。

  回到基地的陈开艾终于知道那个怪异的空空感来自什么。

  是来自少了一个在旁边的阿拉。

  前面和后面院子里不见它,大堂和屋里也不见它。

  看样子是还没有回来。

  想起来自己对阿拉的嘱咐,陈开艾看着天空。

  那个太阳一般的发光物在天上,还是和上午八点的太阳一样。

  “这两个石头,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有种无语的感觉从心中涌出。”

  “既然是无语,为什么还能说出来话呢?”

  0304问。

  “你少管。”

  陈开艾别了0304一眼,“你有没有什么方法把这两个石头弄没?”

  “tnt。”

  “tnt?哈,我也觉得可以,给我现在变出来一个。”

  “你只是问有没有什么办法,tnt是个办法。”

  0304好像很委屈。

  “别扯这些屁话,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而且你作为一个辅助系统,不应该有什么能力帮助我吗?这两块石头,看见没有,把我和阿拉种好的地,长好的苗,全压死了,这已经,非常,非常影响到我们两个的任务了。”

  陈开艾陈述,并提出要求,“你要不过来解决一下?”

  “我只是一个辅助系统,我能有什么用呢?”

  这番直白的剖析让陈开艾傻眼。

  “有用的,你找出一个方法来吧,把石头移开也好,炸掉也好,变没更好。”

  陈开艾回过神,立刻把话头堵上,不让0304占上风。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

  “嗯。”陈开艾看0304。

  “没有办法。”

  0304把下半句说出来。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啊?”

  “都说了,我只是一个辅助系统,没什么用的。”

  0304给这段对话画上句号。

  听见门吱嘎一声,陈开艾绕过石头走过去,果然看见门开了一条缝,阿拉正在往里面挤,对于陈开艾可以随便出入的缝隙,阿拉的身体显然被限制住了。

  它的毛发紧趴于门边。

  陈开艾看它先是艰难的把半身挤进来,再从手上丢进来一个大袋子。

  满满的白色蛇皮袋,砸到地上带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等剩下的上半身也进来,听背后的门自己关,阿拉不理这些,它开始梳理起毛发。作为一个有颜值形象管理要求的猩猩,它得时刻保持自己的毛发整洁,这是它对自己的极高自我要求,原因无他,再没第二个猩猩,有像它一样拥有柔顺有光泽旺盛的毛发了,所以,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阿拉对自己要求极高。

  等梳理完毛发,有空闲的心的阿拉终于愿意留出心神给刚刚自己提过来的袋子。

  却被一个比野生动物还离谱的女人给吓到,她蹲在蛇皮袋旁边,自觉的把袋子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看见阿拉看过来,陈开艾抬起手,“你好?”

  “你在这呢?”

  “嗯。”应完阿拉,陈开艾低头继续看看袋子里有什么。

  “你能看出来什么,我来和你说吧。”

  阿拉刚提出这句,就把袋子拎着,带着像闻见味道的猎狗一样的陈开艾来到另一边。

  “这是种子,种子,种子……”

  阿拉一手把一堆混在一起的东西挨个拿出来给陈开艾展示,并说出来是什么。

  “这堆呢?也是种子吗?”

  陈开艾指着一堆白白的细细的粉末。

  “这个不是,但这个有大用途,”阿拉把袋子收起来,“别问,你后面就会知道了,看着吧。”

  阿拉哈哈的把好奇的陈开艾推了出去。

  “你现在就算带了那么多种子回来,那个石头在这里,我们也不能种东西啊。”

  陈开艾开心没久焦虑起来。

  “嗯哼嗯哼。”

  阿拉则是发出哼哧几声,把陈开艾推进房间,“看你今天也很累了,别想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早点睡吧。”

  ——

  “虽然但是,把我推到这里,它是不是故意的。”

  面前是阿拉之前睡的房子,衣柜和桌椅还在的那间,床上的被子被摆的很整齐。

  陈开艾走过去摸了摸,很干爽。

  扑上去,有阳光的味道

  “看在它给我晾了被子的情况下,原谅它。”

  陈开艾嘀咕着,睡着了。

  ——

  这次的梦很轻盈,陈开艾很明显知道这是个梦,因为她看见阿拉拿着tnt,把门口的两个石头给炸了。

  然后哈哈的在她面前大笑,说:“我厉不厉害,就说我厉不厉害!”

  有点子油,但陈开艾看见石头被炸开,心里很是开心,连连肯定阿拉,“你很厉害,你最厉害。”

  在石头被炸开的地面,铺满了黑色肥沃的泥土。

  阿拉带着陈开艾,两个人把种子种下。

  看阿拉的手,陈开艾唯一的想法是,它的手好难看,太多皱褶,太过粗糙。

  但在这双手后,所有的种子就像开了一百八十六倍速一样,疯狂快速的抽苔长大。

  那些种子长得快,也长得大,很快它们都比陈开艾整个人高了。

  望着那颗逐渐变成完成体的植株。

  陈开艾认出来了,“啊,那是水稻。”

  高高的穗比大长扫帚还长,每一颗种子和花生米一样大,阳光被长长的穗遮住,陈开艾在炙热的阳光中感受到阴凉。

  梦境的结束是以花生米大的果实从陈开艾的头顶掉了下来,砸进仰着头看的陈开艾嘴里。

  陈开艾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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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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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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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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