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
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
神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
陈开艾第一次问，“那如果我说，你送我东西，跟着我回来，是有其他原因，你就不会喜欢我，宣布我是你的未婚妻吗？”
阿玛犽歪了歪头，对陈开艾的问题很是不解，但它还是认真想了这个方面，良久，吐露出那一句，“对。”
把陈开艾头上飞下来的叶子拿下来，放在手心把玩，“如果是那样的情况。”
陈开艾把嘴巴闭上，后退两步。
“难道你有瞒着我的事吗？”
那可多了去了，陈开艾心想。
她扯了个笑容，不确定僵不僵硬，但一定不好看，“我只是打比如而已。”
不理会阿玛犽的追问，陈开艾拉着0304到了另一边。
这一次，她来回左右看，确认过树上树下，灌丛背后，没有阿玛犽后，她艰难说出自己的想法。
0304坦然，“对啊，我早就跟你说过，阿玛犽不会喜欢你，它喜欢的雌性猩猩。”
“可是，可是……”陈开艾涨红了脸。
0304看着这样的陈开艾若有所思，“宿主，”
“嗯？”
“你是不是，其实在期待什么？”
陈开艾听这话新奇，“怎么说？”
“你希望自己征服一个雄性，如果是不经意征服的，更好，你对这样的变化窃喜，你对那样的可能，那样带来的好处，感到愉悦。”
“我……”陈开艾的脸上的红这时不见。
0304见陈开艾开了头却没有说下去的欲望，它继续自己的论点，“你不觉得这是奇怪的，你会沉浸在自己的魅力威力中，阿玛犽也好，阿拉也好，你对自己可以吸引异性目光是渴望的，只是把所有藏在了需求下面，假装不在意，假装自己不需要异性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你时刻注意。”
陈开艾的脸色转白。
她试图争辩，但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她想说自己不是那样的，她真的可以一个人活得也很好。
当她看见穿过灌木丛的黑色影子，她又一次把嘴巴闭上。
“你怎么过来了？”
她发誓，她已经尽量把脸表现的自然。
“你的脸……算了，你不饿吗？”
阿玛犽举起刚刚陈开艾吃到一半的东西。
“不了，我饱得很。”
陈开艾在阿玛犽面前摸了摸肚子，表示她真的很饱。
阿玛犽看到这个场景，偏过头，抬起手，摸了摸鼻子，一顿，像是想到什么后又转头，露出笑容，“你要不要去一个地方看看？”
陈开艾:“？”
阿玛犽把陈开艾拉着往一个方向前进。
陈开艾回头，看见黑色的炊烟在背后，那是基地的方向。
而前方，
陈开艾把头目光放在阿玛犽的背，那是一张宽厚多毛但结实的承担媒介，她不禁想，如果趴在上面，会是多么温暖，多么省力。
会有阳光的味道吧？
“你沉浸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假象中。”0304的话在耳边响起来。
陈开艾收回目光，与感知到目光这时回头疑惑的阿玛犽刚刚好错过。
“没事。”
——
陈开艾眨眨眼睛，她没想到阿玛犽会带她来这里。
面前是忙碌的聚落，但是另一面。
人来人往，猩猩们都很忙碌。
眼见的带小猩猩的雌性们都顾不上自己的小孩，把小孩们都托管给一个年长的雌性看管，自己则是在忙碌。
“走吧，带你看看。”
被阿玛犽拖着的陈开艾走马观花。
她走近看出，那些猩猩们低头忙碌的居然是布料，布料她们灵活的手穿动成型。
在木质的工具中，把褐色的丝线编织。
从头往尾看，有把树皮丢进水里的猩猩，有在水里搓揉树皮的猩猩，有把揉搓后的树皮里纤维取出的猩猩，有传递纤维的猩猩，有把纤维编线的猩猩，有用线编布的猩猩，最后这批批布到了一位老猩猩这里，它仔细观察，等确认好后，让另一只猩猩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
陈开艾看着这一切，不由得问，“她们这是？”
“你看了就知道。”
阿玛犽将她带到这堆忙碌的猩猩们背后，穿过忙碌的猩猩们，她们不曾抬头，再走两步，拐过拐角，眼前开阔，那是一座树屋。
阿玛犽简单的将陈开艾带上树屋，轻扣两下门，就把陈开艾带入屋里。
“你又来了，臭小子。”
面前的猩猩没有抬头，它面前是一批批的布，而它的手中正飞快编织着。
屋里的天窗没有封，采光很好，陈开艾能看见，那个低头的猩猩面中有白色的毛发，仔细一看，也能看出猩猩的毛发和阿玛犽不太一样，偏浅一些。
它年纪应该很大。
陈开艾想。
“哦，这是，你那个未婚妻？”
面前的猩猩这时候抬头，似乎很惊讶，从它说话的内容可以看出，猩猩们的信息传达很快，这不，这边都知道了。
“啊，对。”
阿玛犽也不说其他什么，坦然承认。
“说吧，这次来干什么？你很少没事过来，这次也是有事求我吧？”
猩猩看了两眼陈开艾，像是没意思又继续做手里的活。
“我想让你给她做套换洗的衣服。”
“我？”
“她？”
两人同时抬头。
被目光所对准的阿玛犽笑着，露出他的牙齿，虎牙很突出，“对。”
——
“没事不来，一来就是有事，算是我欠你的。”
猩猩怨气很大的给陈开艾量尺寸。
它比着巴掌，从草率的桌子上拿出那被磨的出溜滑亮的黄色小木棍和一只短短的木炭笔。
陈开艾求助的看向阿玛犽。
阿玛犽安抚她，“没事，它只是嘴坏，它人还是很好的。”
低头把衣服展示，“我衣服也是它做的，我从小就喜欢它给我做衣服。”
陈开艾余光看见那套‘衣服’，如果那也能叫衣服的话。ωωω.χΙυΜЬ.Ｃǒm
那是一套下装，阿玛犽的上身一直是裸露在外的，但它的下半身，一直有套像裤子也像裙子的装扮。
有两个裤腿，遮到了膝盖下面，但上面的位置不管前后都有一块完整的布，只有走动才会显露出它不是被缝在一块，腿中位置应该是有口袋，陈开艾不止一次看见它从那里掏出东西。
那是渐变的颜色，从黑往粽走的样子。
很有设计感。
但粗糙的线头和布料还是展示出了它的人工性。
陈开艾看着裤子大概心里有了底。
“看它裤子做什么，那是我最失败的作品，最成功的在我身上。”
不满的声音从面前乍现，陈开艾也被它吸引到了它的身上。
但，陈开艾半天没看见，布料的所在。
直到，猩猩骄傲的把腿岔开，显露出棕色的小布块。
那是条丁字裤，虽然很粗糙，但的确是丁字裤，前面的三角布，和背后的线，都可以证明。
陈开艾心里那点底又没了。
“你放心，我现在做的比以前熟练多了，再不会犯它那时候的错误。”
陈开艾的心更塞了。
——
“你什么毛病，怎么非要做失败作。”
“……”
“她喜欢就好。”
“哼，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的，你和阿玛犽一样没有眼光。”
“……”
“其实我觉得身上这件很不错，很方便。”
“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你也是。”
“我……”
“算了算了，你赶紧走，拿着这个，这阵子别让我看见你们两个。”
猩猩的速率很快，虽然在知道陈开艾的要求的时候愣住了，但嘴里骂骂咧咧，手上速度没有减弱。
不过一会，那件‘失败作’就出现在了小屋。
陈开艾拿着‘失败作’和阿玛犽在小屋门口吃了个甩门。
转头，两人步行回基地，见路开始熟悉，陈开艾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所以你是专门来给我做衣服吗？谢谢。”
“不客气。”
一时沉默，陈开艾有些尴尬。
基地位置不远，陈开艾感觉没走两步便回了去。
但这时两人都没有发现和注意到，一件事情的到来，让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巨大的阴谋和混乱席卷而来。
“那是？”
等近了基地的陈开艾看见有一个影子在篝火前站着。
那是老猩猩，现首领，阿玛犽的父亲。
阿玛犽的视力比陈开艾好，它一早看见站定在篝火前的影子。
陈开艾听见它喘起的呼吸声，非常的粗重。
那不该是对父亲的态度。
陈开艾还没疑惑够，就看见老猩猩转过头来。
眼神呆滞，身体僵硬。
陈开艾一眼看见它的脖子，有一只五角虫子。
阿玛犽先她一步，把她护在身后，张开双手，对着面前不对劲的父亲发出低吼声。
而听见低吼声的老猩猩走了过来，步履奇怪诡异，不像活着的，它张开嘴巴，“你，你，你，回来了，孩孩子。”
陈开艾被这一开口吓坏了，这根本不是老猩猩的声音，或者说根本不是平常老猩猩的声音，非常的低沉沙哑，那种沙哑，不是一般的沙哑，像是嗓子被挂在汽车后轮那拖拽三条街，磨损的不成样子的嗓音。
“我听，听说，你们的事了，了，我由衷的，的，祝福你们，希望，望你，你，你们顺顺，利，更更，更，希望，你，你能填填……”
“闭嘴！”
是阿玛犽的爆喝。
更让陈开艾吃奇的是，她听过那段话，就在不久前。
陈开艾提醒阿玛犽，“它的脖子。”
可阿玛犽摇摇头，“没用了，”
“已经没用了。”
它伸出手，从裤腿那拿出角杀拉。
一抖，那小小的角杀拉开花。
陈开艾一瞬间明白它要做什么，她下意识拉住阿玛犽的手，“不要。”
阿玛犽对着她的目光，坚定的把组织在它手臂上的手指一根根掰下去，将角杀拉们用力掷出去。
只听见破空声后，是沉闷的噗噗声。
陈开艾不敢睁眼，哪怕她已经知道面前会是什么。
“填……填补，补……它，它……内心心，心……的空缺。”
她闻言睁开眼，就是看见老猩猩慢慢倒地。
比头脑快一步的，是陈开艾的双腿，她快步来到老猩猩面前，想要扶它起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突变发生，老猩猩忽的一下把眼睛猛睁，双手抓到陈开艾，就想掐死她。
陈开艾的身体反应还是比头脑快了一步，那个角杀拉插在老猩猩的头颅上。
而陈开艾鸭子坐在旁边，大喘气，她看着自己的手。
“我怎么会……”
眼前一黑，
“别看了。”
是阿玛犽用手把陈开艾眼睛遮住。
“闭上眼睛，数十个数。”
懵住的陈开艾没有多想，言听计从。
“十，九，八……四，三，二，一。”
当把自己的手放下，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的老猩猩不在了，只有站的笔直的阿玛犽。
它问，“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老实回答的陈开艾毅然决然的拒绝了阿玛犽的帮助，用傍边的角杀拉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不去多想，那角杀拉上的液体，不去看，面前明显下凹一块的土地，不去闻，这树林里似有似无的死亡气息。
用需要一个人独处思考的理由赶走阿玛犽，陈开艾把火升了起来，趴在木墩上，抚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小星星，将脑袋埋在腿间，陈开艾开始发抖。
小星星用嘴巴点了点陈开艾的头，它很担心她。
陈开艾将小星星抱在腿上，继续埋着头，只是把位置从自己的腿转到了小星星身上。
“eo，eo，yue……”
这是小星星的动静，它好像吃错什么，要把东西吐出来。
陈开艾这时也顾不上emo，赶紧把小星星放在地上观察。
只见那白色的脖子弯着，喙时不时点地，随着一个鼓起从脖子深处到顶端被小星星吐了出来。
陈开艾蹙眉，眉间的小川变大川。
因为她看见那个被吐出来的东西是一个五角星形虫子，完整的，还活着，它掀起一只脚，似乎还想往外跑。
小星星吐完，看了看陈开艾，有讨好的意思，见陈开艾没看着它，来脾气的小星星甚至还想再啄回去。
陈开艾急忙握住它的嘴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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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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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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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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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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