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打开,
男季霆秋进来后一眼看到空落落的病床,他紧张的冲上前,将手里一摞检查报告放下后开始四处寻找。
“丛榕,你怎么坐在墙角。”
正要出门前,他的视线落在了窗帘下方的墙角处,丛榕正目光呆滞的盯着地面自言自语。
季霆秋心疼地将她环抱起来放回病床上,
他俯身贴到丛榕的嘴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胡话。
听清楚的刹那,他一把将丛榕拥入怀中。
她在怪自己。
该怪的是他才对,那一晚,他们不该将时雨单独留在大厅里。
当他和余川将外面的边边角角都搜了一遍无果后,
他提议去查监控。
就这样,他和余川距离时雨留下的地方越来越远,在收到景泽的短信后他们返回又花了一些时间。琇書蛧
季霆秋永远记得,当他冲进卫生间时,场面有多血腥。
黑山手握着锋利的碎片正要划开丛榕的小腿皮肉,随后被他一脚踹到后脑勺上晕死过去。
看着时雨躺在血泊中没有一丝生机的模样,他的脑袋剧烈地痛起来,脑神经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挑成一团乱麻把玩着。
他痛得双膝跪地,使劲地捶着自己的头。
“霆秋,欠你的我还清了,……这辈子你欠我的……”
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女人同样躺在血泊中,他的手上沾满了女人的鲜血。
“祁钰!”
霎时间,部分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重组,与祁钰的过往恩怨,断断续续地浮现。
他终于想起了祁钰是谁,也想起了祁钰是怎么死得。
更想起了丛榕与她的过往。
想起了季临渊从黑山手中脱了一层皮才活下来,
想起了穆青青被黑山和一群毒贩变态的糟蹋。
更想起了丛榕那日在厂房里被他们差点玷污身体……
他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重重砸到黑山的头上,身上,腰部的伤口上……
直到封羽臣带领手下赶来,黑山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将现场秩序控制住后,封羽臣看着半死不活的黑山叹了一口气,随后叮嘱余川一定要死咬住他们都是正当防卫。
后来,景泽赶到,季霆秋已经不愿再回忆他当时的狼狈模样。
他们一路沉默着,一起随着救护车将丛榕和时雨送到医院。
“丛榕,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谁也不想发生这些事情,不要推到自己身上好么?你还有我。”
丛榕循着声音抬起头,看清楚是季霆秋后,她崩溃地抓住他的衣领拼命地摇晃着,
“时雨呢,告诉我,时雨在哪了,我要见她,带我去见她。”
她看着季霆秋深邃的黑眸,努力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丝时雨还活着的信息。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沉重和无奈。
丛榕的眼泪愈发汹涌,她只能用指甲狠狠地扣着自己手背上的肉,用痛苦压制住眼泪。
“好,我带你去,我给你拿外套。”季霆秋点了点头。
他找来小雨刚送过来的外套风衣给丛榕披上,细心地系上每一颗扣子,随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地吻。
蜻蜓点水般的吻让那个丛榕有些错愕,她抬起头望着他,目光迷茫。
季霆秋好像有哪里变了,但她又想不出来是哪里。
十分钟后,丛榕被他小心翼翼地抱上车。
看着他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时的熟练程度,丛榕恍惚地以为,以前的那个季霆秋回来了。
可回来了又怎样,她好累。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耗尽了她的精力,现在她只想当面和时雨说一声对不起。
清晨的阳光斜射进车窗内,在丛榕精致的脸庞上打出一层阴影。
她侧着脸,双眼隐在阴影中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季霆秋看不到她那忧郁的目光,只知道她心事很多。
“饿吗?给你买点吃的?”沉默片刻,季霆秋突然问道。
丛榕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突然车子减速熄火,季霆秋将车停在路边后下车来带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
“我抱着你,我们去买点东西。”
说完,不等表态丛榕身下一轻,已经被他环抱着来到花店。
“挑一束吧,你擅长这个。”季霆秋看着满屋的鲜花说。
丛榕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到底是因为她而害了时雨。
那个单纯善良的女孩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
“女士您想选话送给谁,是什么场合,如果您有喜欢的可以直接挑,我给手札起来。”店员亲切地问。
什么场合?
丛榕的眼泪一秒掉下来。
她挣脱开季霆秋的搀扶,选了一捧白玫瑰,又挑了几只白色的百合和淡绿色的洋桔梗最后用满天星和千层金修饰打底。
她与时雨不过见了几次面,
那个女孩的一切都是从阿泽的口中听来的。
年幼失去双亲,被生活裹挟着向前,小小的她不得不精打细算每一分钱,却心甘情愿将所有的积蓄拿来救阿泽性命。
时雨救了阿泽,也间接救了她的命。
否则她余生都会在害死阿泽的愧疚中煎熬。
原本已经欠了她一个大人情,可这女孩又救了她一次,这一次拼上了她的命。
一个害人不浅的灾星,让时雨那朵纯洁干净的白玫瑰凋零。
她该死。
她真想拿起桌上的剪刀扎进胸口为时雨赎罪……
店员见她想要自己做便贴心地搬来椅子和剪刀还有白色系背景纸。
丛榕一支一支的给花修剪倒刺,剪去多余的花苞和枝叶,
每一枝花都像是她手中珍贵的明珠,被细心呵护着,轻轻摆弄着。
她的动作很细却不慢,整束花只用了十五分钟打理完毕。
店员看着她的搭配眼前一亮,于是鼓起勇气说,
“小姐,您的这束花搭配得真好,我可以拍个照片回去研究一下层理布局?”
丛榕淡淡的点了点头。
她想,时雨应该也会喜欢这束花吧。
季霆秋先将她抱回车,随后返回结账将花小心翼翼地送到丛榕手中。
上车前,他不经意间看到旁边有家包子店。
他又小跑着过去给丛榕买了点早餐带着。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景家门前停下。季霆秋抱着她走进景家宅院。
穿过小花园,丛榕一眼瞧见了庭院门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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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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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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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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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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