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封家是顾忌与孟家之间的情谊才一直为难封跃和那个孩子。

  作为封老爷子的战友他确实很欣慰,可作为孩子父亲,

  他是不愿意让孟珂嫁给不爱她的男人的。

  “孟珂,你要还认我这个爸爸,就跟我一起去封家说清楚,取消与封跃的口头婚约,再者和我一起去给人家女孩子道歉。”

  此刻,在孟远征的心里他只想赎罪。

  那个叫童然的女孩子宛若当年被他扔在雪地里的婴儿,

  若是那婴儿当年能活下来,

  她也会因为没有父母天生腿疾受到这种不公的羞辱。

  而且,听说那个女孩从山里一路考到京城进科研单位,确实吃了不少苦。

  “我不去,凭什么,失去封跃哥哥的是我不是她,爸,这是我第一次发现,你真的很虚伪。”

  啪~

  耳光声落,孟远征的胳膊还悬在半空中。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哆嗦的双手,眼中满是愧疚。

  “珂儿,爸爸我……”

  “我不要听,我讨厌你!”孟珂哭着大喊道。

  脸颊的刺痛让她一时难以接受,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滴落。

  从小到大最爱她的爸爸,也很少和她红过脸的爸爸,此刻为了一个不相识的瘸子打了她一耳光。

  孟珂越想越难以接受,随后捂着脸痛哭着跑了出去。

  女孩的哭声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原来越远,孟远征一个踉跄扶着墙才撑住摇晃的身体。

  “虚伪……”

  他不自觉地呢喃着,想起了三十年前的第一任妻子即将离世前对他的怨恨。

  “远征,你是觉得咱们孩子一条腿残疾影响你评干了,还是觉得我死后你带着一个拖油瓶没有办法再娶,一命换一命都求不来我那孩子活下去的机会,你真的好虚伪,虚伪到把自己都骗了……”

  回忆至此,孟远征擦掉眼尾浑浊的泪水打算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半小时后,青城医院,

  手术室灯灭,门缓缓打开后走出几位深色疲惫的医生,

  “孟伯伯?您哪里不舒服吗?”

  封跃刚摘下帽子不经意一瞥看到了端坐在休息椅上的老人。m.xiumb.com

  “孩子,我没不舒服,过来见你是有事要问。”孟远征紧张的捏了捏裤脚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去开口。

  封跃以为他还要撮合自己和孟珂,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孟伯伯,我上次和您说过了,我不想耽误了孟珂……”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件事,你和孟珂的事情我想得很开,不是两相情愿的结合我也不看好。”孟远征慌忙解释。

  封跃脸上露出不解,“那您是……”

  “我想亲自见一见那位姑娘,和她道歉,你爸爸和哥哥也是因为孟珂的事情才一直反对你们的婚事。”

  孟远征隐瞒了他想见童然的真正原因,抛弃孩子那件事三十年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亲朋好友只是知道他的第一任妻子死于难产,婴儿是胎死腹中的,

  可实际上……

  若是他们在这个阶段捅出来,无异于老来失了节操。

  他大半辈子拼来的名声和地位都可能不保。

  “孟伯伯,她已经结婚了,连我也不想见,我……”提到童然,封跃的目光黯淡了不少。

  “没关系,孟伯伯找个时间和你一起偷偷地去一趟,争取让那姑娘原谅你,我找机会再劝劝你爸爸和哥哥,就这么说定了,等我联系你。”

  孟远征拍了拍封跃的肩膀,心中的大石头落地了一半,随后满意地离开医院。

  人走后,望着手术室门前的空座椅,封跃呆呆地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不明白,孟远征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这么开明。

  不过,有长辈撑腰,他打算再试一次。

  童然不回到他的身边,这件事永远不会算了,因为,那是他亲手扶起的鲜花。

  傍晚,京城睿家别墅大门的灯已经早早亮起,

  几分钟后,一辆银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停道大门口,余川率先打开驾驶室车门后给后座的一家四口开车。

  “季霆秋,接孩子有代步车就够了,为什么还要买一辆啊,有这些钱给女儿们多买一套房子收租不好吗?”丛榕看着车内崭新的内饰忍不住埋怨。

  她这勤俭节约没有物欲的模样让季霆秋无奈地敲了敲她的脑门。

  “你可以上进一点吗,呃……你老公这种条件不需要你多节省。”他头疼地解释道。

  “可是,这钱买车就是损耗,面子也不值几个钱嘛,我为什么要因为想让别人对我多看一眼就买价值不符的东西包装自己,你也说了你都这个级别了,根本没必要买。”

  丛榕还是肉疼地摸着真皮座椅,

  听余川说这辆车加上保养费用相当于二环内一套房,怎么想都不保值。

  “算了,你和顾煜扬这种资本是不懂我们这种小市民的感受的。”丛榕白了他一眼径直自己下车。

  这时,花雨软乎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妈妈,我喜欢这辆车,姐姐说这一辆是她的,我也要买一辆一模一样的。”

  “找你爸爸,我没钱。”丛榕摆了摆手。

  下一秒,花雨突然扑进了季霆秋的怀里,

  “爸爸我爱你,我可不可以也要一辆这种车,班里那个叫啸廷的男同学总是坐这种车上下学,有一天我同桌给他传纸条扔到我这里了,老师罚我抄五十遍生字表……一定是因为他的车车好看,我没有。”

  闻言,丛榕刚想要和孩子解释,不必在乎那些虚有的东西,

  “好,爸爸给你买,以后爸爸开新买的车送花雨和姐姐上下学。”

  季霆秋抢先一步脱口而出。

  “谢谢爸爸,我好爱好爱你么么么么。”花雨眼中闪着光用肉肉的手臂圈住季霆秋的脖子开心大叫。

  “霆秋,你这样会惯坏她的。有一辆车就够了,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丛榕严肃地看着他。

  爸妈出车祸后,家里的财产除了抵债,其余的都被容华以监护的名义转移。

  还记得她为了两三块钱的面包捡了一周的纸壳,也曾饿得前胸贴后背,在天桥下啃方便面。

  后来攒着钱进了一批花,大冷的天零下十几度,她硬生生地从早晨站到晚上才赚出自己一周的生活费。

  回想起那黑暗的四年,她心中堵着一股宣泄不出来的无力感。

  察觉到她不对劲,把身上的孩子交给余川后,季霆秋上前将她的头轻轻拥进胸膛中。

  余川一脸姨母笑,眼疾手快拉起花月和花雨的手朝台阶走去。

  走到最后一层台阶时,他忽然回头,眼神锐利地扫向别墅不远处的绿化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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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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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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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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