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把我拉到这里做什么,儿子还没吃饭呢,我还得继续劝。”
“劝什么劝,你该劝的人不是咱们阿泽,而是那个觉得跟臭驴一样的女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对咱们儿子负责!”
景云康提起丛榕气的牙痒痒,脸也跟着发红。
景夫人听得一头雾水,问道,
“怎么劝,那丛榕现在是季霆秋的妻子,咱们家现在落败,现在已经够不着季家的一条腿了,怎么去争。”
这话顷刻间勾起了景云康六年来攒在心中的怨恨,
他使劲跺了跺手中的拐杖,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破口大骂,
“他妈的老子在战场上杀敌时,他还是个奶水都没断干净的小崽子,现在害了我儿又骑到了我头上,当老子是死的吗?操他的,我儿要是再因为那对狗男女想不开,老子亲自开车撞死他们。”
“谁也别想好过!咳~咳~”
景云康一边咳着一边拿拐杖指着窗外的方向骂道。
自容家那贱女人害他景家差点破产洗牌,他已经收敛了很多,
没成想,
半路又杀出一个季霆秋接管了季氏。
青城从此就变了天,
他景云康以前要是不痛快,青城这地界还得忌惮他抖三分。
可,那季霆秋比他还不是个好东西。
天不怕地不怕手段狠辣不说,
连自己老子都干。
后来抢了阿泽喜欢的女人,害得他为情所困“命丧悬崖”。
“我消停了六年,不是真怕他季霆秋,是觉得咱们景家这棵独苗没了,我就是当上天王老子,也没意思。现在阿泽死而复生,又没了双腿,老子生他养他就得给他争一个前程。谁都别想挡我的路!”
说完,景云康看了一眼儿子那安静死寂的房门,目光悲痛。
他的阿泽,
那么优秀善良的好孩子,本来前途一片光明,可偏偏就毁在女人手里……
咳咳~
“就算半截黄土埋了身子,我也得把土堆扒开重新再爬出来!为了儿子,下地狱也就下了!他妈的!老子怂够了!”
景云康苍老微微佝偻的身体像突然注入了一股精气神,目光中透着坚定和决绝。
“老爷,你这是说什么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照顾咱们阿泽啊。”景夫人捶了捶景云康的胸口,又急又恼。
“我能怎么办?谁知道那个丛榕看着模样乖巧,却随他妈的丛漫汐,是个死犟种,阿泽瞎了眼了喜欢这种女人,这才引得容家的毒妇,那容静娴也惦记上了咱儿子。”
景云康被夫人的哭声吵得烦躁,
想起与丛榕父母的过往之事,眼中的不甘和嫉妒更甚。
“哼~”
闻言,景夫人止住了哭声,嘴中发出一声嘲讽的轻哼。
“你怎么知道丛漫汐是个死犟种?你试过?你骂别人的时候想没想过是自己干了丧尽天良的事情报应到了咱们儿子身上。”
景云康被她说得一愣,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慢慢地回头望着景夫人,眼神闪躲,“夫人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清楚,我只要求你给我儿打算好后半生,等我老了死了,他不能因为这副身体受人冷眼。”
景夫人冷眼瞧着他,无意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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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不能复生,造的冤孽也受了果报。
“我告诉你,我愿意装傻充愣一辈子不提这件事,是怕阿泽知道承受不住打击,不是为了你景云康!”
说完她不再像以往扶着景云康回屋休息,而是独自离开。
看着景夫人冷漠的背影,景云康难以置信,靠撑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夫人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想到这,他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狠厉。
呵,知道了又如何?
一个京城逃荒来的臭女人,能被他看上是她丛漫汐的荣幸。
只要不是京城四大家族的人,
其他的凤尾哪里比得上青城的鸡头。
只是那女人早就死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当前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子要振作起来。
这样想着,他低头摸摸索索后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十几秒后,对方才接通,景云康谨慎地只说了几个字试探。
他需要确保,季霆秋不在丛榕身边。
“喂是我。”
电话那端,丛榕在听出来人是谁后,心里咯噔一下。
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季霆秋,她捂住手机听筒语气尽量平缓地说道,“妈妈,我去接点热水给你喝。”
说完,她拿起保温壶来到走廊。
病房门关上的刹那,一双目光盯着她那不自然的神色微微皱眉。
是谁给她打电话还需要避嫌他到外面接听。
难道又是景泽……
走廊拐角,丛榕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变得冰冷疏离。
“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边,景云康突然放大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你喊谁妈妈?你妈妈不是死了吗?”
听到丛榕喊的那一声“妈妈”,
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可能!
那场车祸特意设计在油罐车后面,就是为了引发大火,谁也逃不出那索命的漫天火光。
而且丛漫汐明明都炸得死无全尸办了结案手续。
“哦没什么,我在医院隔壁床有位失独老人,我见着可怜安慰安慰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丛榕突然攥紧手心,语气淡然地说着,
仿佛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幸好隔着电话,景云康看不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
柳江说过,他救妈妈时是有刀伤的。
六年来,因为经历了容静娴和祁钰无所不用其极的迫害手段,
她下意识地觉得那件事有蹊跷。
景云康应激的反应让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或许是,
有人要爸爸和妈妈死?
她正想着,被一声冷哼打断,
“哼,你宁可把时间浪费在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身上,都不会多关心一下我儿子,阿泽他从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绝食,今天傍晚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下人说听到他摔了房间里的花瓶。”
“我要你现在就来景家,如果阿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拉你陪葬。”
景云康不等她回复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嘟嘟声,丛榕眸色悲伤。
“阿泽……”
他还是听到了。
回到病房后,她看着季霆秋的目光添了几分冷漠,
“麻烦你在这陪我妈妈一直到柳江回来吧,别让她出去被外公撞见了,季临渊晚上会来接妈妈和柳江回别墅回住下,我有事忙完就直接回家照顾孩子了。”
“去哪?”
季霆秋黑眸微眯,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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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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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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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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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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