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季临渊已经抱着两个孩子走上了台阶,丛榕笑着跟在身后,全城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季霆秋的拳头越握越紧,胸口压抑已久的怒火直冲脑门。
“站住!余川把孩子接进去,你没有资格进去。”
台阶上,丛榕和季临渊刚要抬起的腿的动作停在原地。
季临渊愣了两秒后,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随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蹲下身来,
“花月,花雨你们跟川叔叔进去吃好吃的,我和妈妈商量一下周末带你们去哪里露营好么?”
“哦,好的,你一会进来一起吃好么,这家的奶奶做饭可真好吃,比你做的好吃,以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给我们做饭了。”花月嘟着小嘴的说。
花雨似乎感觉到了气场有点不对。
为了安慰季临渊,
她眨了眨黑亮的眸子凑到他的耳边,
“渊叔叔我一会把最好吃的鸡腿和龙虾给你留着,记得进来找我哈。拉勾勾!”
“嗯嗯,乖宝贝去吧。”
季临渊揉了揉花雨的小脑袋满眼宠溺。
随后,他给了余川一个眼神示意尽快带走两个孩子。
两个小家伙边走边回头很快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小骗子,周末孩子休息我来接你们露营,我没事,你回去吃饭吧。”
季临渊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打算离开。
“你不能走,你等我收拾一下带着花月和花雨跟你一起离开。”
丛榕拉住他的手腕,心底狠狠地疼了一下。
阿泽已经死了,她不能再失去季临渊。
“以后不许你见我的女儿,他们有爸爸,不是没人疼的野孩子!”季霆秋怒斥道。
丛榕难以置信地回头。
台阶下的男人距离她一米远,一双眸子如布满寒冰般直视着她。
陌生得仿佛六年前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季霆秋,他救了你的女儿,你还有一点感激之心吗?”
呵,她差点就信了。
差点信了这个男人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她以为他终于有了一点人情味。
果然……
他还是那个冷血漠然的季霆秋。
要不然他怎么会忍心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逼到绝路呢。
感激之心?
季霆秋压着一腔怒火,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需要他救,没有他也许结果会更好。”
六年前,
如果没有季临渊时不时在背后搞一堆事情,丛榕和他之间的误会就不会越来越重严重。
他承认自己吃醋了。
为什么
丛榕可以轻易地相信任何人对她的善意,
唯独不相信他。
丛榕差点没站稳,她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
睫毛因为愤怒不自觉地颤轻颤,脚底一股凉意上涌,连呼吸都变得吃力起来。
自认识他后积攒的委屈,对阿泽死去的怨念瞬间爆发。
“季霆秋。从前我只觉得你眼瞎耳聋,时隔六年我才知道你的心都是黑的,混蛋,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丛榕大吼了一声,眼眶早已蓄满泪水。Χiυmъ.cοΜ
都怪她,
这两天,她心安理得住着季霆秋的房子,坐着他的豪车接送孩子。
而为她死去和受伤的人却要被这个男人嘲笑和驱逐。
丛榕低下头任由眼泪肆虐,一滴,两滴……
“丛榕!”
看到她眼泪的这一刻,
季霆秋心痛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失控,说出那些伤人的话。
对季临渊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内心的感情其实很复杂,
没有母亲和林惠之间的血海深仇,他可能会很欣赏这个弟弟。
见丛榕被气哭,
季临渊心疼得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揽了揽。
“大哥说得对,我是没人疼得野孩子自小吃了不受人待见的苦,所以对花月和花雨我是打心底里疼爱,想弥补他们缺失的爱。这还得感谢大哥,我才能有机会照顾丛榕和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对吧?”
“小骗子,你别哭了孩子都进去吃饭了,你就说我去看病改天来接你们,乖。大人的事不要让孩子掺和进来。”
说完他扯了扯丛榕的嘴角,强行摆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最后一句话,他特意拉长了尾音。
似乎是在说给某个人听。
季临渊离开后,丛榕擦掉眼泪头也不回地朝别墅走去。
身后的男人一步一步跟着她,
丛榕正在气头上,现在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季霆秋抿了抿唇,话未说出口又咽了下去。
算了,还是晚上孩子睡了再和她聊。
她们母女这几年活动的轨迹都是在中西部地区的小县城里,
距离青城有一段距离,
所以余川一时还未查出到底在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或许,今晚和丛榕敞开心扉的聊一聊就知道了。
封跃刚才来短信说高速堵车,他晚上才能接到童然过来。
想了想,他又找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这样一来,今晚有了三个说客帮忙,他的成功几率会大很多。、
傍晚,
市中心的已经进入了晚高峰,双向车道排起了长长的车队。
祁钰换回自己的敞篷跑车等红灯的间隙,座位上的手机不停地振动,
是京城的号码。
她不禁心中纳闷。
六年前,父亲怪她愚蠢害死了哥哥,自那之后闭门不见她几乎断绝了父女关系。
京城除了祁家,应该没有人愿意找她了。
在她犹豫的片刻,电话又一次打了进来,
还是那个号码。
祁钰迟疑两秒按下了接听键。
“喂,祁钰,是我……”
电话那端传来温润的男声,。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祁钰放弃跟车将车子停到了路边的停车位上。
“睿书言,我说过不要再等我了,从学生时期我就把你当做哥们儿,我不值得,也从来没有爱过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况且,你爷爷肯定不会同意,我挂了。”祁钰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睿家,京城四大豪门之首,
因为从政影响力远在其他家族之上。
小少爷睿书言是睿老爷子最宝贝的孙子,听说近两年正在按第三代接班人来培养。
睿书言是她的中学同学,认识季霆秋之前,他们已经同窗了三年。
他自带一股清冷的书卷气,品学兼优,
不像季霆秋身上有一种吸引她的野性。
知道睿书言喜欢自己还是高中毕业时交换同学录才知道。
毕业后各自天南海北,睿老爷子把他保护的很好,再没有听见过他的消息。
直到八年前,
睿书言回国后突然上门拜访,和大哥表示要娶她。
那会儿,季霆秋还在低谷,他来到京城希望祁家能帮助介入资金支持,从而夺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可,她不喜欢睿书言那种书生的类型。
大哥和父亲说破了嘴唇她也不愿意。
要知道,能进入睿家就相当于古代的皇亲国戚,多少京城千金盼着想要踏入睿家。
况且,睿家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桩离家出走的家丑差点翻了政船。
这件事直接导致睿老爷子接管子孙辈婚姻联姻的话语权。
能被睿老爷子同意已经相当不容易。
所以,那次父亲私下替她答应了婚事,
可却被她的逃婚给毁了。
最终,差一点害的祁家被经济制裁。
想到这里,祁钰心中的不甘和仇恨更加浓烈。
对季霆秋她付出了所有,
甚至放弃了她本该有的舒适圈。
她不甘心。
不让丛榕血债血偿,她日后无法去地下见哥哥。
睿书言是个好人,
可她做了那么多肮脏的事,害了最疼自己的哥哥。
她根本就不配得到他的爱。
祁钰正要拉黑他的手机号码时,
睿书言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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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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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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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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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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