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余川告诉他这个消息以来,他几乎三天没有合眼。

  初见照片的喜悦很快被等待的焦灼感取代。

  从不信玄学的他甚至找来一枚硬币抛掷正反面,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正”和“反”。

  可所有的答案都不是他心里的答案。

  只有亲眼见到她的人,饱受煎熬的内心才能落地。

  是梦他认了!

  是真的,

  他绝对不会再放这个女人离开。

  这时,丛榕拿着一手提袋的随性物品独自乘坐扶梯来到出口大厅。

  花月和花雨一定吵着要跟季临渊一起取完行李再走,她也拗不过两个小魔王,只好由着她们去。

  从小,爸爸妈妈对她也是放养的状态。任由孩子的天性发展,除了原则性的问题,并不会给她制定条条框框来限制控制她的想法。

  她对花雨和花月也是这样要求的。

  所以,她们比同龄人的适应能力更强,也更有主见。

  出站大厅一眼望去,人群熙熙攘攘,有举牌子的,有捧花的,一时人头攒动

  丛榕拨开人群好不容易从角落处挤出来,却撞在下一秒一堵高大的人墙上。

  一股再熟悉不过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她的心中微微一沉,垂下眼睑遮住一丝慌乱的神色,只好假装低头整理包包。

  这种气息过了那么多年依旧无法从记忆中抹去。

  “为什么不回来?”

  男人闷闷地嗓音从头顶传来,似乎带着一丝埋怨和委屈。

  丛榕没有抬头慌乱得用手推开他的胸膛,却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擒住了手腕。

  她走到哪,男人就堵到哪里,不给她一丝前进的空间。

  “让一让,我要过去,先生你挡住我了。”她抬头愤怒地瞪着他。

  只这一眼,她的心就像被捏住一般,瞬间的窒息感袭来。

  “跟我回家,人回来了脑子没回来?我接我自己媳妇也算挡路?”季霆秋霸道地开口。

  丛榕被一股蛮力扯进了久违的胸膛里,硬硬的撞得鼻尖生疼。

  这个男人比六年前还要阴郁可怖,霸道不讲理。

  扑哧~

  余川在一旁没忍住突然笑喷。

  在感受到自家董事长剐人的眼神后立马别过头去。

  这几年,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少夫人的名字,好像她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他知道,

  自家爷的心都随着少夫人一起死了。

  活着的只是一个工作的机器。

  现在看来,自家爷又被盘活了。

  事业家庭第二春已经拉开了序幕。

  就在丛榕奋力挣扎想摆脱男人的束缚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花月跑到季霆秋身边伸出小手使劲地捶打他的大腿,“坏蛋,放开我麻麻,我要报警让警察打爆你的头!”

  闻言,男人脸色一沉,

  呵,人小手劲却不小,够狠!

  他放开丛榕,低头看了一眼小女孩。

  她正怒气冲冲地仰着下巴颏瞪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恐惧之色。

  季霆秋瞬间来了兴趣,很少看到这么半大点的孩子这么勇敢。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愣了几秒。

  这个小女孩眉眼和丛榕有七分相似,剩下的三分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难道真的是他的孩子?

  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愫在胸口蔓延,他真的有了自己的血肉么?

  季霆秋紧张地握紧了拳头,看向怀中的女人。

  “这就是我的孩子?”xǐυmь.℃òm

  他的话不是询问倒像是肯定。

  “不是!孩子的爸爸已经死了。”丛榕淡淡地回避着他的视线。

  “坏蛋放开我妈咪和姐姐,小心我爸爸拿行李箱出来后打得你屁屁开花!”

  花雨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季临渊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她说这话是没有底气的。

  因为这个为难妈咪的男人长得很不好惹的样子。

  像一只随时会发动攻击吃了她的狮子。

  季霆秋一愣,回头看了看手边这只小家伙。

  一模一样?

  丛榕听着两个小魔王一会一个打爆头,一会一个打屁屁,脸上瞬间多了几道黑线。

  都是季临渊教的好孩子,不怕被人欺负,倒怕被人找上门赔偿。

  “丛花月,丛花雨要有礼貌一点,不认识的长辈也不能这样说话。喊季叔叔!”

  丛花雨发现妈妈真的有点生气了,眼睛一转,好汉不吃眼前亏率先开口。

  “季叔叔好!既然我麻麻认识你,我就不报警了,你家是要放开她。”

  “对,只要你放人就不打爆头了!”

  季霆秋听着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一时头大。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丛榕当初说的话:我替我的孩子谢谢季叔叔救了她们。

  这他妈的就是来谢谢他的?

  余川瞧着董事长脸色阴得能下雨,连忙抱起一个小家伙扛到肩膀上,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啊小公主?”

  花月不想被抱着,又拗不过余川的手劲,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答道,“妹妹!”

  余川又低头问站在一边的那个,“那你是姐姐咯?”

  花雨表情一模一样地答道,“妹妹!”

  余川用表情写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左看右看,这……

  他看着两个小姐妹不禁在心中呐喊,

  “这不是董事长和少夫人的翻版么?高冷又腹黑!”

  丛榕无奈地看了一眼,

  她俩什么时候能改了这个毛病。

  因为长得太像,每次出门必定被人问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她们听够了又不能不没有礼貌,就想到了这个损招。

  故意误导,让人家自己猜!

  这时,站在一旁的季临渊终于说话,

  “花月,花雨来爸爸这里,我们回家了。不要麻烦季叔叔!”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听得季霆秋心中不爽,随即握紧了拳头。

  原来当年第四个人的脚印是季临渊的,

  看来是他救了丛榕。

  这么多年,唆使丛榕不回青城的肯定也是他!

  他沉浸在要失去丛榕的悲痛里度日如年,季临渊却能日日见着他的心上人。

  这份火气越烧越旺,怎么也咽不下。

  “你们几岁了?”季霆秋盯着姐妹两个的娃娃脸问道。

  这孩子长得和季临渊也有几分神似,难道……

  他气得咬紧了牙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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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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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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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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