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头脑简单”,时序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博士左边的衬衣口袋:“问你想不想打牌,傻啦?”
博士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看左边的口袋,从里面把一副牌掏出来。
低头看着牌,又抬头看着时序:“想......”
时序推了推眼镜:“那就来吧,看你能不能打破自己890负0胜的战绩。”
“切”,博士快步走到桌前,霸气的往椅子上一坐,把牌拍在桌面中间!
“我跟你讲哦!以前都是你的那个破机器人帮你赢的!这次可没机器人帮你分析,你肯定会输哒!”
说着,他愣了一下:“不对啊......就两个人,我们都知道对方是什么牌啦!玩个鬼啊!”
“那就随便抽一部分出来用,这都想不到?”时序无奈的摇头:“果然是头脑简单。”
“给我”,时序朝他伸出手。
“哼!”博士瞥了他一眼,把牌放到了时序手里。
时序来来回回洗了好几次牌之后,才从中抽出一沓:“就用这些!”
博士看着对方手中薄薄的十几张:“就这么几张啊?太少了吧!”
“就你那简单的脑子,给你一大把你能理得清?”
时序手指随便一拨,随意分成两份,其中一份递给博士:“来,让你先出。”
博士一把抓过来,放在眼前,抹开,偷偷摸摸的看着。
眼睛盯着时序手里的牌的反面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着自己的牌。
总之他看起来就没完,像是要把牌盯出个洞。
“出牌啊?愣着干嘛?”
博士不满的抬眼瞅了他一下,又泄气的看着手里的牌。
“这牌发的有问题,我怎么出都是会输哒!这局不算!重新来!”
“你怎么知道怎么出都是输?”时序怔了一下,“哦~能看到我的牌?可以啊,头脑也没那么简单!”
“来来来,我跟你换行了吧”,时序把博士的11张牌拿过来,又把自己的的9张牌放在博士面前:“不过你得让我先出牌。”
“哼!随便你出!”博士一把将牌拿起来,胜券在握的朝时序努了努嘴。
结果四局下来,博士一共输了四局。
大王,小王,A,A,K,K,10,10,8,8,J;Χiυmъ.cοΜ
2,2,2,2,J,J,9,9;
这两种,无论博士拿到哪一副牌,无论他怎样出牌,都输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怎么出都是你赢,你耍赖!”博士把19张牌气愤的往前一推!
“你这个头脑,啧~”时序摇头,慢条斯理的将牌一张一张拿到手里,整理整齐。
“没发现每次都是拿到11张的人先出吗?”
“你果然耍赖!”博士把另一沓厚实的牌拿过来:“用这些!我来发牌!”
唰唰唰——
时序听着博士洗牌的声音,将手中的扑克牌轻扣在了桌面上,手指轻推了几下边缘。
他低头看着扑克牌的反面,安静了几秒才开口:“立吾的所有军队马上就离开了,改天再打吧。”
博士洗牌的动作瞬间定格,左右手中正在交叠着落下的牌却并未停下,交错着碰撞落了一桌子,他依旧保持着手肘杵在桌子上,双手悬在空中的姿势。
空气安静的开始凝固,时序感觉自己像是被活生生嵌进了某种逐渐变坚硬的固体——
窒息......
太阳穴向外挤出来似的突突的跳......
心跳如鼓,呼吸也在脑中呼啸着,他把眼睛摘了下来,放在桌子上,“那两种牌面我试过很多次了,只要拿到11张的人先出牌,以你的思维逻辑,无论怎么出都会输给我。”
他抬起头,博士还是像发生故障一般静止着。
时序在心里反复提醒着自己,对方是一台机甲,只是一台机甲.......而已。
随即他皱着眉,还是泄气的选择了道歉:“对不起,这是我的国家,他是我跟随的元首,我必须这么做。”
博士就着手肘杵在桌面上的姿势,双手在胸□□叠,声音闷闷的:“有什么必须不必须的啊......你自己肯定也赞成他们那么做啊......”
“无规矩不成方圆”,时序站了起来,绕过桌子,一把拽过博士的胳膊,将对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你干嘛!”
博士被他拽着,趔趄的往前走着,边走边喊:“规矩什么的最无聊啦!自由自在的不好吗?”
“像你这样不受法律约束,毫无道德底线吗?”时序将他一把推到了实验室尽头的椅子上!
“要你管!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啊!你怎么知道自己下一秒还存不存在啊!”博士刚要站起来,就被椅子上启动的禁锢装置束缚在了椅子上。
四肢、后脑以及整个身体背后,都被椅子吸附了个严严实实,像是跟椅子熔铸成了一体,一丝一毫都动弹不了。
“你知道吗?”时序蹲在对方面前,语重心长道:“绝对的自由,等于没有自由,无序即灭亡。没有任何无序状态是可以长久存在的,所有的混乱都只是通往有序的必经之路而已。”
“在我看来,秩序就是悬衡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的笼子,人可以透过笼子向上望,可以安心的待在笼子里,也可以趴在笼子底往下看,看多远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弃了笼子往外跳。”
时序说着,语气听起来有些亢奋:
“说的难听一些,人只有被关起来,才会想出去,只有住在笼子里,才会向往外面的世界,寂静的日子过久了,才会渴望暴风雨;生活规规矩矩,才会觉得那些闹出的小乱子荒唐又热闹。”
他双手抓住博士的胳膊,诚恳道:“我还想跟你做朋友,想在以后无穷无尽的时光里一直跟你做朋友,可以吗?”时序诚恳的问,他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才发现自己刚刚摘了眼镜。
靳华根狠狠的向前挣了一下!
“你离我远一点!你之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变成机器人吧!我现在就开始讨厌你啦!”
“我最讨厌机器人!我喜欢人类!喜欢心脏,喜欢骨骼,喜欢血液!喜欢生命各有各的好看!无序又混乱。我羡慕人类可以拥有感觉,不像我现在!只是通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样的事实,再根据你刚刚对我做的事,逻辑推算出自己应该展现伤心和愤怒的情绪!其实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时序一面提醒着自己对方确实是个机器,对方的确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面努力消化着扑面而来的怒气,和那句“最好的朋友”。
他缓缓扶了下膝盖,慢慢起身,往后退了退:“你刚刚启动了自毁程序......是吗?”
“那又怎么样啊!我......”
咔嚓——
一声金属嵌合得分声音打断了博士的话。
因为后脑被束缚着低不了头,他只是眼睛向下,看着胸口的位置——
圆柱形的能量核心正缓缓从心口被推出来。
时序快速看了一眼博士心口的位置,随后担忧的观察着博士的表情。
看到刚刚的操作没有引起对方的不适,他这才放下心来。
“对不起,我不想死”,时序喃喃的说着。
博士有些呆滞的看着他:“已经取消了啊......”
“什么?”时序也愣住了,他眼睛开始颤抖着,看了看博士心口正缓缓移动的能量核心。
焦急的,不知所措也不敢相信的看着博士的脸:
“我看见了你刚刚的动作才......我看到了你在启动!”
可能是能量核心正在脱离躯壳,博士的状态比刚刚更加呆滞了,“你看到的动作是第二次啊......那就是在取消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
时序扑到博士的面前,按住正在向外移动的能量核心,推了一下,却丝毫不起作用。
他又用上全身的力气,向里推去。
伴随着时序的粗喘,博士低头看着对方用力到有些颤抖的身体:“我还以为,你是在知道我启动了自毁程序的情况下,才舍生忘死的跑回来,问我一句‘打牌吗’。”
“还以为我们两个会打着牌、吵着架,在爆炸中一起消失呢......”
“别说了!头脑简单!先告诉我这个怎么停下!”时序使劲拍了两下能量核心!但手下的圆柱型核心依旧稳稳的向外移动着,已经过半了。
“果然,换位思考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吧,人无论站在什么样的立场思考,都跳脱不出自己的固有思维。”
“别说了!”时序手足无措的拍打了几下博士的胸口,又握住对方的肩膀、手臂分别晃了晃。“别说了......求你,让它停下,告诉我这个怎么取消!”
“或者我怎么才能把你弄下来!说啊!”
“取消不了啊,这是专门用来销毁机甲哒,省时省力,又不会浪费制作材料,它自动启动,完成后就会停下啦。”
“不会!不是这样的!怎么会不能停止!”
时序起身托着博士头顶靠后的位置,手哆嗦着,摸索着博士后脑与椅子连接的地方,徒劳的掰着博士的肩膀:“怎么会不能停止......”
“我是在知道了你的目的之后取消的哦......”,博士的声音从时序胸前闷闷的传了出来,
“也没什么啦......就是觉得啊,此时此刻,我如何对待你这件事,比对错更重要哦......”
时序保持着半抱着对方的动作,僵住一动未动。
“而且,你看”,听到博士让他看什么,他这才僵硬的动了动,移开身体,在博士身前蹲下,看着博士膝盖上方的光屏。
光屏上是“和时序打牌”几个字,还有字后面缓缓画出的,跟博士的声音一样,并不连贯的对勾。
“我最想......做的事已经做啦......也没想到其他......要做的事,再存在下去也没有意......义......”
咔哒——
能量核心被送出胸口。
时序一把接在手里,博士的身体朝他倒了过来。
这小胖子竟比他想象的还要重,直接将他压倒在地上。
“艹......”刚找到这儿的柯李哲看到躺在地上的两人,无声的骂了一句。
他在脑中问:我直接把那个能量核心引爆,能达到他自爆的效果吗?
卡掣:主人,机甲自毁是一整套特有的引爆机制,这样射击能力核心,效果大概类似扔一个手榴弹,但是是哑弹。
柯李哲:你直接说一点效果都没有不就完了!
柯李哲看了一眼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人,转身走了。
卡掣在脑中建议道:主人,我也可以在那个位置启动自毁机制,效果会更好。
柯李哲快步走着,立即制止:不行!时间不够,你启动完他们早就走远了,该带走的武器也都带走了,我炸他们个空基地干嘛,舍了孩子套不着狼,听响儿啊?
柯李哲砰的一枪打在升降梯的门上!门滋啦惨叫一声,便乖乖的开了。
他利索的把枪转过一圈,吊儿郎当的插回腰间,走进升降梯:“呵~一人干翻一个师的事儿,咱也不是没干过!”
闻声而来,发现他的士兵举枪就朝着空中的升降梯射击。
“嘁~给老子描边儿呢?”柯李哲迅速侧身躲过两颗子弹,随意看了一眼下面五人的位置。
地面上五道黑色的影子接连闪过,柯李哲回到升降梯内,把战甲手臂上的双剑收起。
地上人头落地,红色喷泉有序的开始喷洒。
一来到地面,卡掣就转换为机甲形态,朝因斯·立吾带领的大军追了上去。
卡掣提醒道:“主人,我们要打的不是人,而且也不只一个师。我最开始没有跟ICU一样被设置成保护型机甲,只是提醒一下。”
柯李哲从空中看向地面,原本变白了的地面,此刻被几片大面积的黑色覆盖着,无数硅基生物汇集而成的黑色,正朝菲利尔山脉的反方向快速移动。
“皮兹、少将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心去的,老子管他妈多少人!”
“要打此路过,管杀不管埋!”
卡掣瞬间加至全速!
堪堪能看到敌方大军的影子,敌方全体突然加速了一倍不止,并且改变了方向。
柯李哲只得又全速追赶了上去。
直到面前的敌方越来越近,他才放慢了机甲的速度。
看到面前的场景,柯李哲心里还是憷了一下,毕竟,仅仅是这一小部分的阵仗,他都望不到头。
平时让人觉得庞大的机甲,跟面前的大军相比,也渺小了起来。
而敌方所有飞行器和战舰也将速度放到了极慢,像是盘桓一般,试探的向前移动着。
柯李哲往上空看了看,惊道:“方位!”
随后他看着面前屏幕上的正缓缓往远处移动的两个绿色光点——
民众的两架战舰正处在他们左侧斜上方不到120公里的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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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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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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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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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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