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云瞳孔骤缩,快步跑了过去。
第一时间将晏淮流的手冲洗干净,然后掏出止血的药液倒了上去。
等伤口慢慢愈合,他才轻轻往手上吹了口气:“疼吗?”
“不,不疼。”晏淮流不自然的把手抽回来,试图解释:“我就是突然没拿稳,不是故意的。”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他一脸犯错怕被骂的表情。
顾行云看了一眼锅中刚炒好的一道菜,以及周围切好的备用食材,轻声安慰。
“师尊,你已经做好一道了,剩下的我来就好。”
他单手把人抱了出去,推着晏淮流的后背:“师尊先回房间等着,休息一会儿。”
晏淮流还处于尴尬当中,闻言赶紧离开。
顾行云蹲下清理地上的碎片,目光在那块被血渗透的地方停留了许久。
两人的午饭倒也简单,虽然已经不能称之为午饭了。
等顾行云端着饭菜进去的时候,刚好对上晏淮流疑惑的神情。
“这儿怎么破了?我之前都没注意,要不要再给你换一张新桌子?”
顾行云瞥了一眼:“不用,也不影响正常使用,先吃饭吧。”
晏淮流看着破损奇怪的桌角,纠结了一会儿便把注意力收回来。
“你尝尝这个,我特意炒的,味道应该还可以。”
他把那盘卖相不错的鸡块推到顾行云面前:“膳堂的那个小孩儿说,这是什么散养的鸡,吃了补身子,我本来想炖一下的,但找不到合适的配菜。”
顾行云夹起一块放进嘴里:“这样就好,弟子身体不错,不需要刻意补。”
“好吃吗?”晏淮流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顾行云面无表情:“很好吃。”
“我尝尝。”晏淮流高兴得准备动筷子。
顾行云直接把那一盘鸡肉扯到自己碗的旁边:“师尊,给我做的,那就是我的,你吃别的吧。”
晏淮流无奈收回筷子:“就尝尝而已……小气,我自己做的我还不能吃了。”
顾行云喝了一大口汤,缓过来之后才继续开吃。
其实也还好,起码这次炒熟了。
“对了,这是景明托我带给你的东西。”
吃饱喝足,那股尴尬劲儿也过去了,晏淮流掏出了忘记送出的药。
顾行云接过,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当场询问效果:“师尊,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嗯?什么味道?”晏淮流往外看了一眼:“厨房烧了吗?没有糊味啊,不过好像有股花香味,也不知道这个季节开得什么花。”
顾行云松了口气,不愧是他师弟,什么都能研究出来。
“没什么,师尊是想休息会儿,还是继续查资料?”
“继续查吧,刚好我又带回来一批。”晏淮流起身,示意他跟上。
小书房的窗口正对院中的空地,两本书翻完被强行要求休息的间隙,晏淮流看向那空荡荡的地面。
“其实这里可以当个小菜园子,想吃什么种什么,不用隔三差五去膳堂那边拿东西。”
“周围再种点好看的花,或者果树,每天一睁眼闻着花香,也挺好。”
“自给自足,空气好风景好,还不会有人来打扰,简直就是理想的生活。”
他在脑子里描绘那些场景,指着院中的阴凉处:“那里再做个超大的竹床,夏天我们就躺着看星星……”
顾行云的视线从外面挪到了他的脸上,眼神逐渐柔和。
这种被规划进未来的感觉,真的很好。
因为一直盯着晏淮流,所以没有错过他惊喜之后的落寞,以及那轻到不能再轻的呢喃。
“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顾行云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尊。”
“嗯?”
“不管弟子变成什么样子,师尊都不会丢下弟子的,对吗?”
晏淮流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但还是点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徒弟,我不会丢下你的。”
[会永远以爱人的名义陪在我身边吗?]
顾行云没敢把这句话问出来,怕看见那过于明显的迟疑,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听的话。
他只是把手边的那摞书朝中间推了推:“这些是还没有看过的,今晚应该能看完。”
晏淮流很快打起精神:“嗯,肯定可以,绝对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时间飞速流逝。
还真就没人过来打扰他们。
两人从一开始的一人一个座位老老实实看书,到后来直接变身连体婴儿。
在晏淮流提过竹床的第二天清晨,顾行云就已经做好放在了指定的位置。
还很贴心的装上几层轻纱。
晏淮流躺在顾行云怀里,一边看书一边接受瓜果投喂,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看见有趣的还会跟顾行云讨论,生活节奏好像彻底慢了下来。
休息时间也多了不少乐趣。
“不是这样的,轻一点,手放在中间的位置,看,这样就反过来了,然后把这个折下来……”
晏淮流耐心教着。
很快,一只千纸鹤就出现在顾行云的手心。
“哇,好厉害,你成功了。”晏淮流跟哄孩子一样拍手夸奖。
顾行云笑着把纸鹤放在他头上:“是师尊教得好,既然弟子做到了,那师尊是不是要履行诺言了。”
晏淮流把纸鹤拿下来:“好吧,先说好,我真的不擅长。”
顾行云把针线盒连同一个崭新的发带递到他手里:“没关系,弟子可以教师尊。”
说了要亲手缝的图案,就必须缝出来。
平日里都能把问月舞出花来,操控起灵力更是得心应手,偏偏对着绣花针犯难。
好在不是什么太难的图案,根据顾行云的指引很快绣完,中间还被扎了两下。
只不过……
“你确定你教的是对的吗?我怎么看着,奇奇怪怪的?”
顾行云轻咳一声:“应该是对的,我看凌师弟就是这么缝的。”
“所以你之前衣服破了,都是星华帮你补的?”晏淮流很会抓重点。
“是,他比较擅长这些……”顾行云伸手扯那条发带,强行圆场:“这样挺好的。”
晏淮流拽紧了些:“别慌,哪儿好了,就一个圆,知道的是月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蛋黄呢,换根线,再给你添点别的东西。”
“添什么?”顾行云乖乖把线盒递过去。琇書網
“嗯……再绣一朵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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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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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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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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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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