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晏淮流把那本心法放了回去,看着顾行云的眼睛。

  “我不会让你一辈子困在这里的,我也困不住你。”

  他难得清醒,笑得很随意:“以你的本事,要是想离开的话,我未必能拦住。”

  虽然没有跟顾行云再对过招,但他多少还是能看出来点儿徒弟如今的实力。

  布下的那些结界充其量只是阻挡魔气不会外泄,避免顾行云被人发现。

  要说囚禁,差远了。

  晏淮流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轻轻握住顾行云的手:“最迟三个月,不,两个月,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让你变成之前的样子,别怕。”

  “这两个月内弟子不能踏出这里半步吗?”m.χIùmЬ.CǒM

  顾行云凑近了些:“师尊是要弟子一个人待在这座荒山吗?”

  晏淮流握紧了他的手:“我会经常过来的,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帮你带进来。”

  “这里离师尊的住处很远,师尊每天这么折腾,弟子心里也过意不去。”

  顾行云小声说着。

  来这里只是为了应对小师叔,他并不想一直在这里待着,等待的滋味太不好受了。

  只是体验了一次,就快疯了。

  好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何况他还得想办法去沧海阁三层。

  顾行云还想继续谈判,一抬头却对上了晏淮流为难的表情,心立刻软了下来。

  起身过去将房门关上:“师尊,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帷幔落下,室内安静了许久。

  晏淮流一点一点蹭到了顾行云怀里,软着声音说道:“我尽量每天都过来行吗?很方便的,御剑很快的,根本不累。”

  “秃秃经常在后山转悠,如果你觉得无聊,让它来陪着你可以吗?它很有灵性的,你说什么话它都能听懂。”

  “这座山也大,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到处转转,说不定还能捡到前辈们留下来的秘籍呢,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不会把你自己丢下的,要是忙的话我可能会来的晚一些,但肯定会来。”

  ……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在打了个哈欠之后,被顾行云捂住了嘴。

  “师尊,我知道,睡吧。”

  梦里是逃都逃不开的追杀,散落一地的断肢血肉,挥散不去的恶毒言语,看不清面庞的黑影,将他重重包围。

  晏淮流浑身都被冷汗浸湿,紧闭双眼,脸色惨白,身子都在抖。

  顾行云半夜被惊醒,抱着他哄了好一会儿,又用热帕子帮他擦拭全身,换下了湿衣服。

  站在床边思索许久,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到了床的最里面。

  隔着一段距离,他才躺了下来。

  看来是他睡着之后,控制不住魔气溢出,影响了师尊的心神。

  看着晏淮流的表情一点点平静下来,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再不敢入睡。

  就这么睁着眼等到了天亮。

  察觉到晏淮流有要醒的意思,才慢慢靠近了些,闭上眼睛假装还在休息。

  被阳光刺到眼睛,晏淮流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

  又花了几分钟确定自己到底是在哪儿,最后悄悄爬起来,呆呆地盯着顾行云看。

  “睡着的样子怎么这么乖啊。”

  沙哑的声音响起的瞬间,一只手放在了顾行云的脸上。

  顾行云没有动作,感觉身上被子的重量又增加了些,正要睁眼,眉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多睡一会儿,黑眼圈怎么还是这么明显。”

  这温柔的话像是带有什么魔力一般,顾行云精神放松,迟来的困意席卷而来,他彻底睡了过去。

  晏淮流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穿衣服的时候还有些疑惑,不经意瞥见床尾丢着的一团脏衣服,耳根子泛红。

  “不会又趁我睡着胡闹了吧?真是的……”

  也只是抱怨了一句而已。

  他翻出纸笔,给顾行云留下书信,对着镜子检查许久,才放心离开。

  特意绕了路,避开了晨练的弟子们,回到自己的住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师弟应该是帮忙传话了,按照他那二徒弟的性子,绝对不会忍到中午才过来商量。

  跟他预料的一样,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凌星华的声音。

  “师尊,您起了吗?”

  “嗯,进来。”晏淮流还在酝酿措辞。

  没留意到他身后那一长串的小跟班。

  “我听你小师叔说……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晏淮流一转身差点被吓到。

  余子珩从两位师兄身后探出个脑袋:“师尊,大师兄没有醒吗?我听说他受伤了,特意来看看他。”

  “嗯……他不在我这儿。”晏淮流尴尬的解释:“在一个很适合养伤的地方休息,等他好了你再看。”

  “啊?我还给大师兄带了礼物。”余子珩提着一个小包裹苦恼:“养伤的地方很远吗?不能去看望吗?”

  “很远,礼物放在这里吧,我帮你转交。”晏淮流想了想,继续说道:“他身上伤比较多,可能需要几个月才能彻底康复,静养期间不能被打扰。”

  余子珩还想说什么,凌星华的手在后面轻轻戳了他一下。

  这孩子立刻老实:“好的师尊,那这些就麻烦师尊转交了,还有二师兄的。”

  他把两个袋子放在桌子上,乖乖站在一旁。

  晏淮流好奇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十分欣慰:“子珩也长大了。”

  这小子总算是不哭哭啼啼的了。

  余子珩嘿嘿一笑,挺起胸脯接受表扬。

  “师尊,弟子来是想请师尊同意……”凌星华不好意思的开口。

  “哦,出门历练是吧,可以,这是好事,我都听你小师叔说了。”

  看徒弟表情为难,晏淮流主动接话,一口应下。

  凌星华准备许久的说辞愣是没用上。

  “一直在宗内待着,进步的确实慢,出门历练也好,多跟其他门派的人接触,学一学为人处世之道。”

  “可能中途会遇到些小问题,吃点亏什么的,不用太在意。”

  “要是别人欺负得狠了,你打得过就打回去,打不过就写封信回来,大家去帮你出气。”

  晏淮流像个老父亲一样仔仔细细的交代着。

  凌星华感动到眼眶通红,全程都在点头。

  眼看铺垫的差不多了,晏淮流轻咳一声,支开另外两人。

  “你们两个先出去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单独跟星华交代。”

  “师尊,我有件事想……”常随好不容易有了插话的机会,赶紧开口。

  晏淮流连哄带推的把两人送了出去:“乖,等会儿再说。”

  门关上的瞬间,晏淮流愁到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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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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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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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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