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两天他没有急着赶路。
夜鸢正在雪地里静坐。
她在感悟自己一路上的见闻。
寒冷的天气里,雄鹿早已经跑到远处去撒欢了。
这家伙机警的很,倒是不用过于担心它会不会遇到敌人。
之前在八桂瑶山吃下的那个雪豹心脏似乎正在它的体内散发。
现在它的皮毛变得比之前更加油亮顺滑了,眼神也更加灵动。
只不过那一对咕噜噜转动的大眼睛总是给周行一股贼兮兮的感觉。
不像是什么正经鹿。
周行坐在一棵巨大的银杏树下看着远处还在静坐的夜鸢。
她对直刀的使用有自己的独有的心得,最近越发娴熟了。
之前在江城爬山虎绝地的时候,她能凭借空气波动加持,一击斩破【钢】型异能者的脖子,虽然不能完全斩断,但也十分可观了。
而最近,她除了修行以外也一直在努力尝试增幅这种震动频率。
周行并没有要求她改变自己的方向,比如加强对气流的操控,往真空或是风暴的方向走。
大部分能力都是有同种类的,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以空气型作为速度增幅或是震动也挺好。
旁边破旧的房子旁边传来踩雪的声音,一个汉子站在有些偏斜的木门口看了一眼远处的夜鸢,又朝周行走过来。
“真不吃?”
周行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汉子是本地人,灾难爆发之后就回到了故乡,现在一个人独居在有些破败的老屋里。
他走到周行身边坐下之后看着一望无际的雪原叭叭抽地着烟。
“干嘛不去基地生活?”
“嗨,基地啥的···跟我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刨点柴米油盐问题不大,等明年山上的果子熟了,兴许我再吃上几个也能成个异能者啥的。”
汉子的左腿有些瘸,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他长相颇为凶狠,但表情却很平静。
胡子拉碴的下巴上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短须。
周行注意到他身上似乎有种很特别的气质。
他坐得很直,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坐姿也是笔直的,甚至双手还会平放在膝头上。
“你当过兵?”
汉子哈哈一笑:“兵没当过,但是蹲了好几年看守所。”
这种事情对正常人来说都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但汉子似乎并不当一回事。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只剩下树枝的银杏树,似乎充满了怀念:“这个树是我祖上种的,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个津港来的富商出五万块要买,那时候我爷爷跟我伯爷因为分钱的事大吵了一架。”
“我爷爷有我爹他们五个儿子,我伯爷只有两个儿子。我爷爷认为应该把钱分成七分平分,我伯爷认为应该分成两份,两家自己再平分。”
“五万块,在那个时候可算是巨款。”
周行听着他的故事,并没有打断他。
汉子回忆起来嘿嘿一笑:“后来俩老头儿闹得不可开交,就上县里打官司。”
“县里怎么分的?”
“分个屁!”汉子又是一阵大笑:“县里一看,说这是保护植物,是国家的,给挂上牌子了。最后大家一起干瞪眼。”
说完汉子叹了一口气:“前几年我出门打工,村霸带人来要挖树卖给京城的什么官,我老娘气不过又去县里告状,结果人家早就串通好了,给我老娘一顿打。七十多岁了,哪儿经得起他们打。”
“等我回来的时候村里已经给她拖到殡仪馆火化了,狗日的。村里给开的死亡证明说是自然死亡。最后买树的人说坏了风水,也没要了。”
“后来我趁他们家团年的时候,进去就是一顿砍,老的小的给我杀了个干净。那些肠子啊,脑袋瓜子什么的,满地都是。”
“我也不跑,我自个儿报警。”
“蹲看守所的时候乡亲们都去市里给我求情,说是村霸一家人打死我娘在前。可当官的哪里管这些。”
汉子吐了一口口水:“他们说什么打人没有实际证据,律法不被舆论左右,说我手段残忍,后果严重。判了死刑。”
“反正从抓捕到审查,再到一审二审,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年。”
“那天正好是二审,乌泱泱一堆人都变成丧尸了。我带着手铐脚镣,费了老牛鼻子劲才爬出来,一条腿的脚筋也断了。”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一盒皱巴巴的香烟点了一颗:“你说···我去基地干啥?”
回到老屋之后他就独自守在这里,除了自己种点好养活的庄稼之外,偶尔去外面找点米面糊口,有时候也冒险去山里摘果子。
至于他在守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这棵树就是他的寄托。
他爷爷当年就是因为卖树气死的,他老娘又为了护住这个属于自家的树丢了命。
按说这东西现在也不值钱了,可他就是想守在这里。
心里踏实一些。
他的左腿至今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手上也有两道粉红的伤痕。
这家伙···是个狠人!
远处,雄鹿‘沙沙’地踩着雪地回来了,它的嘴里还是一如既往叼着一根树枝。
这家伙现在越来越聪明了,看到夜鸢在远处静坐也没有去打扰夜鸢,而是径直来到周行身边邀功。
“你这鹿挺灵性啊。”
汉子看到雄鹿的动作有些惊讶。
雄鹿一听一边呼哧呼哧的出着气一边在周行跟前跳动。
“好好好,知道你聪明了,跟个二傻子似的。”
它最近的气血越来越强了,有时候实在是太燥了周行还会放它自己出去溜溜。
得到主人的夸奖之后雄鹿才停下来,它眼巴巴地看着主人,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周行踢了它一脚。
它立刻转过身趴在地上,把背上的侧袋挪到周行的跟前。
周行从侧袋里掏出两个水果打量了一下。
雄鹿见状回头又蹦跶了起来。
一次给两个!?这是要过年了?
看到雄鹿嘴唇里流出来的涎水周行白了它一眼,随后挑了一个比较小的塞到它嘴里。www.xiumb.com
他把玩了一下另一个之后递给身边的汉子:
“请你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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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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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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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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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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