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王呢喃着。
结束?
是啊!
阴十九就这样结束了吗?
这是他的宿命吗?
在这个诞生的地方,锁住他的地方,最终长久的消失在这里了吗?
没有……
其实并没有!
狡兔三窟!
阴十九压根就不是一个人,他有无数的存在,就是之前那些光影,那全都是他。
这只是他狡诈的欺骗!
我伸手一抓,一个光影进入手心,我将他捏碎!
再一抓,又是一道光影!
周围开始出现惊慌的声音!
那声音嘈杂,四面八方!
但随着我不断的抓取湮灭,那声音变得稀薄,变得清晰!
“不至于!不至于啊!沈南!”
“你要想想外面的人!”
“沈南,我从不求人,留我一线生机,这位层我比你熟悉,我可以帮你……”
“……”
“沈南!这世间无我便无你!”
“……”
那声音越发的凄厉,但我没有停下,我仍旧是不断的抓取,不断的湮灭他们!
终于!
那声音变成了孤独的一注!
“为什么!为什么……”
“我只是想离开这里,我做错了什么吗?”
“这位层是一坐牢,我被困了太久太久……”
“就如那漫天神佛,他们想要去人间,他们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行?”
“阎罗王,你为何毁我?”
“沈南,你杀了我太多,还不够吗?”
“……”
我冷冷的看着一个方向:“不够!”
然后我抓去,那阴十九被我抓了出来。
一道光,就像是一颗随意可以捏破的鸡蛋。
他孱弱的让人发笑!
“多么可笑啊,我进入那么多的洞天,成就如今的混杂灵魂,被你成功的制作成了壳,可你却也塑造了如今的我,让我拥有了这湮灭后和此地连接的能力。”
“阴十九,你没有错。”
我看着他:“我并不认为你错了,只是你选择的路和我的路撞在了一起,我们都没得选,我们都很可怜。”
周围寂静。
爷爷没有说话,鬼王没有说话,阎罗王没有说话。
我就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你怪不到我不是吗?”我问他。
阴十九沉默着。
我知道他没有失去发出声音的能力。
我等待着。
许久后,一道悠长的叹息……wWW.ΧìǔΜЬ.CǒΜ
“是啊,你没有错,我不能怪你。”
我松手,阴十九变成了人形。
他坐在了那里:“我不能怪任何人,谁都没有错,错的是……这天地本该无我。”
恨吗?
其实在这一刻,我内心的仇恨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纾解。
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了。
阴十九就像是一个可怜人,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回忆着自己的一生。
“我为欲望而亡,你们皆会为欲望而亡,大家的终点都是幻灭,只是我的幻灭来的快了一点。”
“呵呵。”
他笑了:“我累了。”
他说他累了,然后便看着我:“结束这漫长而孤寂的我吧。”
我看着他,忽然嗤笑一声。
“我会偶尔想起你,但这世上不会有人记得你太久,很快你就会如昨日黄花一般被人忘记。”
我笑着摇头:“你以为你很了解人性吗?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在别人心间留下痕迹吗?”
“沈南,你大可不必,我如今这般已经回天无术,我骗你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这不是你诞生的人性,你的人性是奸诈的,是狡猾的,你不会放弃最后的任何希望,哪怕没有希望,你也会像条狗一样,为自己乞求机会。”
我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毕竟你诞生的人性,的确是在人世间最容易活下来的性格,所以现在的你,太假了。”
阴十九沉默着。
我看着阎罗王:“我说的对吗?”
“嗯,大家都看得出来。”
一句话,让本还在沉默的阴十九瞬间神色狰狞!
“成王败寇是你们人世间的话,我输了,你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你觉得呢?”
“哈哈!”
阴十九忽然跪在地上,匍匐在那里,如狗一般!
“我更懂这里,你留下我,我让外面的家伙放了你的人,我们和谐共处好不好?”
看着眼前卑微的阴十九,我感到了一股悲凉!
他的每一步都走在了邪恶的路上,但是……那对于他来说是邪恶吗?
其实邪恶只是一种相对的概念,就像狮子吃羊一样,狮子有错吗?羊有错吗?
就像人吃米一样,米有错吗?
错的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彼此所站的立场,所以他在我面前是错误的。
我只能消掉这个错误。
我抬起手,按在了阴十九的头上。
“你们造就了如今的我,而如今的我也势必会造就你们此时的结局。”
“沈南,你不在乎外面的人了吗?”
“你高估你属下的忠诚了。”
“沈南……”
阎罗王开口了:“不如留下他……”
轰!
金光乍现!
周围满是悲鸣之声!
这位层为阴十九在悲鸣!
他值得吗?
大概是值得吧,毕竟他曾经是这位层至强的存在,可惜,他抛弃了位层,位层也抛弃了他。
这悲鸣大概是祭奠他的过去,缅怀他曾经存在过的事实。
如尘烟挥散,都说人死如灯灭,而阴十九就如那昨日的阳光,永恒的留在了上一刻的岁月里。
没有华丽的演出,没有悲壮的表演……
一切如此的快速,如此的迅捷。
就像灯忽然的灭掉,黑暗瞬间来临!
阴十九,这个曾经让初一凡和我,以及众多人遭遇天大麻烦的存在,在这一刻,彻底的湮灭了!
这世上将不会再有复活的阴十九,也不会再有那和我们宿命牵绊的对手。
现场一片寂静。
周围不再悲鸣,许久之后,阎罗王说道:“你们瞧,哪有永恒啊……”
他值得如此的感叹。
因为阴十九的幻灭,正如他这尊大神一般,无论之前多么强大,都有寂灭的一天。
鬼王叹息:“可惜可惜,他本有机会的。”
“是啊,你也本来有机会的。”
我看向了鬼王。
鬼王神色一变:“我和你没有冲突。”
“没有吗?你对我爷爷动手,你还说没有冲突?”
“但你爷爷无事,不是吗?”
“哈哈!”
我大笑:“阎罗王,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不如留下他,想想怎么离开这里,你不会想要留在这里的对吧?”
我沉默不语。
是啊,我不会想要留在这里的。
但我也不想要看着他们安然无恙。
我看着鬼王:“去其他位层吧,如果你能活下来,那我会恭喜你。”
我打开了一条通道,那是一个其他位层,不是第九位层,是我没有去过的位层。
“去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看着鬼王。
鬼王沉默不语,最后转身朝着那里走去。
“你还真是会折磨人。”阎罗王笑着说道。
“去了新的位层,生死难料,他怕是有的受了。”
“他自找的。”
从我进入这位层的感觉来看,任何想要在位层里常驻的生灵,都无限接近于痴心妄想。
所以鬼王这几乎是九死无生的局面。
只是,这是他唯一的选择,他此时此刻没得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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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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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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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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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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