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是坐在那里,或是抚摸着镜子。
似乎在思考,怎么才能进入到镜子之中。
有些人身上还粘着血雾,满面的沧桑。
看得出来,如果这样下去,他们就算是不再遭受攻击,也扛不了多久了。
这像什么?
就像是信徒最后的狂欢,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如果心中的这层执念最终被验证为虚伪,不切实际,空洞的!
那么……
他们的信念也会随之崩塌,魂飞魄散可能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我拉着初心蕊走了过去。
站在镜子前,伸手触摸。
那镜子忽然产生了波纹。
这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因为之前那么多人触碰,镜子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让初心蕊碰触,那波纹便没有出现。
也就是说,这些洞天仍旧只对我开放着。
这或许……
就是我这重身份带来的好处。
但无异于也是给我添加了很多的压力。
“要进去看看吗?”初心蕊问我。
还不等我说话。
我身边忽然出现风声。
白妃骤然现身,我就听见了撞击声。
当九尾散开,让我重新看见一切的时候,前方一个身影,已经被白妃咬在了嘴里。
他手里还拿着剑,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再看其他人,尽皆是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眼底深处全是欲望!
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数十人!
这些人扛过了一夜的风波,如果这个时候杀过来,那威力也是极大!
因为能够活下来,就足以证明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了!
白妃将尸体丢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
我走到她前方,看着那些聚集过来的人影。
“整个罗布泊已经没有多少活人,洞天尚未完全成型,内部正在演化,如果这个时候动手而失去性命,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
我的话顿时让他们的表情波动了起来。
其中一个人问我:“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说了洞天在演化,尚未成型,一切还没有到最终一锤定音的时候。”
“什么时候能够重新打开,让我们进去?”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一个人愤怒的咆哮:“我们历经千辛万苦,才熬到了现在,可这该死的东西,却将我们拦在了外面,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人有些疯狂,眼睛血红。
我也解释不清他们做错了什么。
也许他们没有错,起码他们的信仰是纯粹的,可惜到了尽头的时候,却撞了墙,让他们内心产生了裂纹。
我应该说他们信错了东西吗?
亦或是说他们蠢?
显然,并不能!
如果在以前的时候,我或许会嘲讽他们,但现在我看着他们只有一种深深的可怜。
这根本就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修行的尽头也许不是天国,而是魂飞魄散……
“所以你们觉得,上天给你们的苦已经足够多了吗?”
“难道不是吗!”
“呵呵。”
我笑了:“同样的,我们也损失了太多太多的人,我身边消失了很多战友,我该愤怒吗?”
人只有站在相同的位置,才容易产生共情。
我说完这话,他们安静了下来。
“我们都是那一天一夜劫数的受害者,我们都在承受着同样的苦难,我也在寻求答案,我希望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慰藉,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慰藉。”
众人沉默着。
我指着那镜子:“我的确可以进去,但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并不是进去的最好时候,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看看镜子里的你们自己,像不像是一个笑话?”
他们都看向了镜子。
有人忽然笑了:“像,太像了。”
哈哈!
越来越多的人笑了。
那一刻,他们似乎释然了。
他们其实早就释然了,只是需要一个人点破这一点,才会幡然醒悟。
我做了这个点破气球的针!
当膨胀的欲望被现实戳破,他们强大的内心重新归来,这一刻,我愿意称他们为无敌。
九成九的人看着我,对我抱拳。
“沈盟主,大德!”
那些信徒不再围绕着镜子空洞失神,而是整理起了容装。
再然后,他们离开了这里。
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也许是想游历一下这个来了许久都不曾游历过的地方。
我相信,就算是再和和尚撞见,他们也不会动手了。
之前的一切如黄粱一梦,梦醒便已经掀篇了。
这一刻,他们终于开始为自己活了。
所以……
我更加的钦佩那白马寺的和尚,但我也更加的唾弃他。
他看的很透,但却宁愿死在自己的执念里。
你说他聪明,他的确太过聪明了。
你说他笨,他却死在了自己想死的地方。
没有人可以随便评价别人,就像没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样。
并不是所有信徒都走了,依旧有几个身影停在那里,如梦如痴的看着镜子,愣愣发呆。
他们走不出去了。
我没有骂他们蠢,只是拉着初心蕊的手转身离开。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们的样子吗?”
我敲了她脑袋一下。
“当然不是,我是为了调停战火,你看他们还会打下去吗?”
初心蕊摇头:“应该不会了,他们都那么惨了,除非脑子真的傻掉了。”
我笑了。
其实活的简单一点真的很好,就像初心蕊,一个孩子在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总会找到最简单可行的办法,来解决内心的压力。
人越老越妖,但也会越老越执拗。
再次启程,我们前往了佛的地界。
那里出现了一座金光盛开的地方。
金光之强烈,让人无法直视。
稍微深入就会有钢针刺骨之痛!
这就是佛的洞天,阻挡人的方式是如此的残暴!
谁能想到,这看似圣洁的金光,会有如此强烈的痛楚呢?
但在金光中,很多身影坐在那里,承受着四面八方的刺痛,被金光包裹,不愿意退后哪怕半步。
那是和尚,衣衫褴褛,头皮开裂的和尚。
这里的身影很多,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和尚足足活下来了数百人!
我若有所思……
也许正是因为他们讲究防,所以才能抵御住这两次攻击,活下来远超其他阵营的人数。
但在这金光之中,却也有超过八成的身影在渡劫。
那金光是他们的劫,看不到希望的劫。
我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拉着初心蕊就走了。
这些和尚的执念,比那些仙人信徒还要强烈的多,他们不会有任何威胁的,他们的全部心思都在冲破那金光之中了。
回去的路上,我暗自琢磨着。
耳中响起了黄天霸的声音:“因为洞天的事情,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战争的可能了,而你没有册封洞天,那么洞天就永远没有成型的可能,如今可能才是你的关键时刻。”
我若有所思。
没错,崔半城和妲己都透露过,这是我的劫,而洞天是需要人皇来册封的。
所以说……
我的劫还没有开始吗?
那接下来会是我的劫难吗?
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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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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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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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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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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