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自己不想露面,身边又没有合适的人,且又没时间在街上晃悠,自然也就遇不到小河村的村民。
最后无奈只能暂且将此事放下,等待刘正良那边出结果后再决定。
结果出来得很快,甚至都没等到第二天。
当天下午临近傍晚,她使了银子的衙役便借着巡街的名义来到店里,将审问结果告诉了她。
“那个叫张彩云的,被大人几句呵斥就吓得不行,当场承认了给梅香出主意的事情。”
“但她辩解自己并不知道春娘的身份,只是听到梅香的不满抱怨后顺口说的,根本没有特意害春娘的意思。”
“至于瓜连到满口香,只是巧合,都是梅香的主意,跟她无关。”
说到这里,见罗明珠挑眉轻笑,似有怀疑之意,衙役笑了笑,“反正她是这么说的,真与假也无从分辨,毕竟没有旁的人证。”
“最后只掌嘴十下,又狠狠训斥她一通,让她以后谨守妇德,不许再做出这等长舌妇行径。”
“罗柱被指教妻不严,也挨了好一通斥责。如今他二人已经被放回去了。”
毕竟只是拿不出证据的口舌争端,又没有旁的人证,梅香作为当事人之一,她的指证并不能算作切实证据。
张彩云夫妻的身份是良籍,纵然刘正良是县令,明面上也要按照律法行事,绝不可滥用私刑。
即便再恨张彩云间接谋害了他的孩子,但明面上却不能将她罚得过重。
“梅香倒是被当场打死,春娘倒是被留下诊治……这个……我们也不好过问。”
衙役笑着递给罗明珠一个‘你懂的’眼神。
梅香是奴籍,卖身契还在县令手里,当场被拉出去打死并不为奇。
春娘被留下诊治也正常,毕竟是县令的外室,肯定还是要与常人不同的,至于之后怎么处置,他人便不得而知了。
以后这就是刘正良的内宅之事,外人自然无从过问。
这一点,罗明珠也是有预料的。
因春娘在刘府门口那一嗓子的缘故,许多人都知道刘正良有个外室。若当即便把她打死,消息传扬出去,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冷血。
丢脸已经避免不了,没有必要再添恶名。
若是名义上收为妾室,过上一段时间就没有人会在意了,顶多当成一桩风流韵事,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等再过一段时间,是打杀还是发卖,亦或者是重新获宠,那都是由着刘正良的心思来安排。
只不过罗明珠觉得,刘夫人不会那么容易松口,春娘的结局多半不会太好。
衙役迅速告知完毕,“结果就是如此,我先回去了。”
罗明珠笑着道谢,“有劳差爷跑一趟,您且别急着走,我叫伙计给您包点吃食,晚上回家就着喝两杯小酒解解乏。”
“还有晌午那会儿刚买的两包点心,您带回去给孩子甜甜嘴。”
“这多不好意思……”衙役假装推拒,但脸上的笑容和语气却并不诚恳。
罗明珠当然不会把他的拒绝当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点心,并让玉蓁包了两包炸肉,一并递到衙役手中,笑着把他送出门。
衙役心里对罗明珠更添好感,看看,人家罗掌柜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出手可是真大方啊。
不仅给银子,点心吃食也不落,说话又好听,会做人呐。
给她行些便利,不亏!
罗明珠并不知道衙役对她的评价,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在意。
又不是多么真挚的交情,都是利益交换而已。
花点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小钱,却能得到极大的便利,不亏!
对于张彩云的处置结果,罗明珠心中虽然失望,却也不多。
衙役报信所说的只是表面上的处理结果,她不相信刘正良真的会大度至此。
在这件事中,他丢了那么大的脸面,失去了一直期盼的孩子,又跟早就离心的夫人彻底闹崩。
损失这么大,绝不可能轻轻放过。
明面上的处罚,那是做给别人看的。背地里的手段有多狠,恐怕没人能得知。
果然,五天后,一伙杀人越货的匪徒流窜到平潭作案,偏巧跑到了张彩云和罗柱居住的那一片。
临近的几家都被抢了钱财,只有张彩云夫妻俩,非常不幸地在匪徒的刀下丧了命。
事后,刘正良非常愧疚地表示,这都是他治理不严的罪过,由他私人为被抢的人家补上双倍的钱财。
而张彩云夫妻俩,也由他出银子厚葬,并为两方父母和孩子发放一点抚恤金以慰他们的丧亲之痛。
对于作案的匪徒,衙门必将倾心全力将他们捉拿归案。
得到双倍钱财补偿的人家,自然是喜不自胜,那点惊吓也就不算什么了。
至于张彩云的爹娘和罗柱的亲人作何感想,罗明珠暂不得知。
总归不是多么抗拒,反正没见他们来县衙闹过。
这件事很顺利地就遮掩过去,衙役们各处排查了近一个月,做足了姿态后,捉拿匪徒之事也逐渐不了了之。
匪徒流窜作案之说,罗明珠自然是不相信的。
甚至于精明一些猜到内情的人都会产生怀疑,但是没谁会多嘴说什么。
反正没有苦主报官,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刘正良的处理方式也毫无可指责之处,此事就此结束。
听到张彩云的死讯时,罗明珠心情放松之余亦是不胜唏嘘。
自身不够强大又没有靠山倚仗的人,被手握权力的人捏死,真的就跟蚂蚁差不多。琇書蛧
罗明珠原以为,张彩云会在某次谋害她和杜家的过程中反击而死,却没想到年前那一次争端就是永别。
人生种种境遇,总是在不经意间,生出出人意料的结果。
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就能解决隐患,自然是令人轻松的。只是这样一来却少了几分亲手报复的快意,让人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不够爽,隐隐有一丝憋闷。
……
二月二十三这天,罗明珠惯例来到店里。
乡试结束十多天了,杜泽谦却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她心中的担忧越来越浓。
李氏同她的心情一样,清早上香时祈祷的时间更长了。
若是留在家中,罗明珠怕两个人的担忧之情会互相感染愈演愈烈,反倒弄得心情紧张焦虑。
还不如各自忙活起来,那样就没心思想太多有的没的了。
她自己来到店里照看着生意,顺便在隔间里接着写话本子。
而李氏在家中忙着裁剪衣服、做各种吃食,总之罗明珠给她分派了不少活计,力图让她忙得没有时间想太多。
罗明珠的好意,李氏也是明白的。这种转移注意力的办法,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忙活,家里多了好多吃食,全家人又各自多出一件衣裳来。
反正家中的布料有很多,那些不贵重的,做成家常衣服穿,也不需要多高超的女红,由着李氏折腾便是。
“姑姑……”玉蓁觑着罗明珠的脸色,小心翼翼轻唤,“这笔账目,我有些算不明白,你能帮我看看吗?”
近日罗明珠的脸色和情绪都不太好,每天难得见到一个笑脸,店里的伙计无论大小都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伙计们又不傻。
平时再如何和善,那也是东家。真把她惹毛了,自己肯定捞不到好果子吃。
还是老老实实干活吧,免得触霉头。
罗明珠叹了口气,没精打采捞过账本问道:“哪一笔?”
玉蓁刚要指着账本说话,门外忽然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棉帘子被掀开,一张多日不见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明珠,我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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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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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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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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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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