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柳树村时,罗明珠的两条腿已经累得不像自己的了。

  跟罗家彻底断绝关系的喜悦心情,在一路的疲累中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疲劳过度后的狂躁。

  若早知如此,还不如赶着驴车去了,何苦非要节省这一半时间。

  须知她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到达小河村,又几乎没有停歇地从小河村走回来。

  一整天走了五个小时的路,能活着回来,罗明珠已经非常佩服自己。

  若不是空间里有吃有喝,她根本没有那个体力坚持到家。

  进了家门,她累得像死狗一样栽倒在炕上,直接摊成一张饼状。任凭杜泽谦如何关切地询问,她也只是抬抬手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还没天黑,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泡一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现在谁也别跟她说话,她谁也不想搭理。

  耽误她休息的通通咬死。

  杜家人还算了解罗明珠的脾气,因此也没人非要充好心往她身边凑,由着她自己歇过来再说。

  可惜罗明珠想安生却安生不得。

  在她躺下不到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吆喝声夹杂着哭声,由远及近冲进杜家的院子里。

  “罗明珠呢?出来!”

  “赶紧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别想躲!”

  听到响动的杜家人懵得不行,李氏从屋里出来,向凶神恶煞的彩云爹小心问道:“他张伯,你这是干啥?”

  彩云爹怒气冲冲喝道:“你儿媳妇呢?让她出来!就是她害的我们家彩云,难道还想躲着不出来吗?”

  彩云娘‘嗷’的一嗓子坐地上就开哭,“我的闺女啊——你这辈子都让人毁了啊——天杀的罗明珠你不得好死——”

  “他张伯,你们在说什么?彩云咋会是我儿媳妇害的呢?”李氏一脸懵。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罗明珠呼地从里面拉开房门,满身低气压冲出来骂道:“要哭回家里哭去,少在我们家号丧。”

  院子里除了张彩云的爹娘之外,还有三四个张家的本家亲戚。不过那几个人只是站在一旁不出声,看样子是来帮腔壮胆的。

  刚刚罗明珠正迷迷糊糊睡着,张彩云爹娘这两嗓子,给她吓得一激灵翻身坐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情况。

  走了一天的路,小腿本来就酸痛不已,肌肉都僵硬得像石头一样。

  这下起身太急使小腿抽筋,疼得她简直要掉眼泪,坐在地上抱着腿揉捏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

  小腿抽筋的感觉,谁抽过谁知道。这种无与伦比的酸爽,让罗明珠对外边嚎叫的人充满了怨气。

  见到罗明珠出来,彩云娘的哭声更大了,“我的彩云啊——你的命咋这么苦啊——”

  “别嚎了!”罗明珠厉声喝止,“你闺女命苦,来我们家哭什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彩云爹手里拎着个棒子,红着眼睛冲到罗明珠跟前,“彩云就是被你害的!我们不找你找谁。”

  罗明珠冷哼一声,“你们心疼女儿就能信口雌黄污蔑人了?”

  “全村都知道张彩云是自己进山受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绑着她去的,怎么能赖到我头上?”xǐυmь.℃òm

  她后退半步,嘴里说着话,眼角余光四处瞄着想寻个趁手的武器。

  万一彩云爹情急发疯用棒子打人,她也好有个还手的东西。

  李氏一直是发懵的状态,根本没弄明白张彩云爹娘为什么要来家中作闹。但看到彩云爹含怒冲向罗明珠时,她立刻过来试图拉住他。

  “他张伯,有话好好说,可不兴动手啊。”

  “咱们是一个村的乡亲,又没有深仇大恨,我儿媳妇怎么可能害你们家彩云呢?肯定是你们搞错了。”

  彩云娘从地上爬起来,眼睛通红满含怒火恨意瞪着罗明珠,“我们当然没搞错,是彩云亲口说的。她都那样了,还能撒谎诬赖你不成?”

  “哦?张彩云醒了?”罗明珠直直看向张彩云爹娘,“她亲口说是我害的她?我倒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听到张彩云爹娘的喊声时,罗明珠就知道必定是张彩云醒来说了什么,否则他们俩不会到杜家来闹。

  不过罗明珠心里并不慌张,她又没有真的动手害张彩云,只是使了一点小计谋而已。

  张彩云能上当那都是她自找的,怪不到旁人头上。

  “说我害了张彩云,那我怎么害的?过程呢?证据呢?说啊,让我听听张彩云到底亲口说了什么。”

  彩云娘哽了一下,“今天彩云醒来之后,嘴里一直念着罗明珠,看着就像是见到鬼一样,浑身直哆嗦。”

  “要不是你害的她,她为什么会念叨你的名字?为什么会是那副害怕的样子?”

  罗明珠冷笑不止,“呵,合着她叫了我的名字,你们就认定是我害了她?那她要是叫了你们俩,难不成还是你们害的她吗?”

  “想污蔑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行吗?你问问大伙儿,就这理由说出去能站住脚吗?”

  此时杜家的院门外已经围上来十几个不用下田的老人,听到罗明珠的说辞,俱是连连点头。

  就凭嘴里叫着的一个名字,就说是人家害的人,这个说法太牵强。

  彩云爹认准了凶手就是罗明珠,“为什么她不念叨别人就念叨你?还不就是因为你害的她,所以她心里一直记着你。醒来喊你的名字,就是为了让我们替她报仇。”

  “张伯,你要是这么说话,那可就是强词夺理了。”

  罗明珠神情凛然不怒自威,“前段时间张彩云对我们家做的事,大伙儿都还记得吧。”

  “让她道歉她不来,过后见到我们家的人,她老远就躲开,这不是心虚是什么?定然是她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我,这才一直念叨着我的名字。”

  “何况她出事那天,我也在南山种田。或许是因为她在林子里遇到危险,想向离得最近的我求救呢?”

  这一番解释倒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相比于彩云爹的牵强说辞,还是罗明珠这样的解释更合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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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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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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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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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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