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明珠倒是一身轻松,说定和离之事后,她反而比杜泽谦更像卸下包袱的人。
“既然说定了,请问能吃饭喝药了吗?“
……
厨房里,喂完饭的罗明珠洗净碗筷,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刚刚只顾着说话还不觉得,这会儿放松下来,好像迷糊得更严重了,连鼻子喉咙也开始不舒服。
罗明珠苦笑着叹气,果然见义勇为不是那么容易的。
从空间里弄出一盆冰凉的灵泉水,扯过擦脸巾怕,她端着盆回到杜泽谦房间。
这盆水就是她今晚降低体温的神药。
杜泽谦见她端水进屋,不由得想起被擦身时的羞耻。他磕磕巴巴地说道:“今天就、就不用擦身了吧……”
罗明珠放好水盆,奇怪地看他一眼,“谁说要给你擦身了?你身上不是还敷着药吗?哪能天天擦。”
杜泽谦脸色一木:“……”
好像自作多情了。
“咳咳……”他微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那你为何……”
说定和离后,罗明珠自认为两人之间关系已经明晰,所以说话反倒随便起来,“你没看到我发烧了吗?”
杜泽谦朝罗明珠的脸仔细看,果然发现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可他刚刚根本没注意到。
“我没注意……”杜泽谦似乎有点不自在。
罗明珠弯腰在水盆中沾湿巾帕,边拧边偏头笑着朝杜泽谦说道:”你也从来没注意过我啊。“
见杜泽谦有些尴尬,她开了个玩笑,“不过大兄弟你这样不行啊。”
“跟我这个即将成为前妻的也就罢了,等和离之后,你肯定还要再娶的,对心仪的姑娘这么粗心可不行。”
“要是连人家是否生病都看不出来,难道还能指望你照顾人家吗?”
杜泽谦蹙眉,“你是女子,且我们暂时还是夫妻,称呼我‘大兄弟’是不对的。”
罗明珠十分无语,狠狠白了他一眼,“你的关注点不对吧。“
杜泽谦不答反问,“你怎么会突然发热?”
罗明珠下河救人的事情,杜泽谦目前毫不知情。李氏倒是听萱姐儿说了,但萱姐儿手舞足蹈的,细节描述的并不清楚。
什么跳河里、肥酥的,李氏随便听了两耳朵,也并没有多当回事,只当成萱姐儿年纪小说话夸张。
她以为是小花没站稳摔进河边浅水区,罗明珠蹚水给拽上来。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顺手帮一把的。
萱姐儿还想再说的时候,被李氏随便打发到一边去了。见奶奶没有兴趣听,萱姐儿也只能作罢。
这会儿杜泽谦面带疑惑询问,罗明珠也没有细说的打算,索性随意敷衍过去,“不小心受凉了而已,早些睡吧。”
杜泽谦看出来她不想细说,自然也不好再追问。
罗明珠爬到炕上,忽然想起白天借被子的想法,”能不能打个商量,把你那套新被褥借给我用?放心不白借,到时候我还你套新的。“
暖融融的烛光映衬下,罗明珠含笑的双眸亮晶晶的,眼神中带着一点不自觉的恳切讨好,像是光泽跃动的宝石,让杜泽谦有些呆愣。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话自有道理。
杜泽谦觉得这双眼睛很亮,把整张平凡的脸庞都点亮了。
他的耳根忽然有点热,不自在地偏过视线,“用吧,不用还。”
“要还的,我怎么能白用你的东西呢?”罗明珠听他答应了,急忙起身去拿被褥,“占别人便宜不是我的风格,你要是不想要新被褥,到时候我还你棉花或者银钱都行。”
杜泽谦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按理说罗明珠将两人区分的如此清楚,界限如此分明,自己应该高兴才对。
让罗明珠不再纠缠,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吗?
那为什么罗明珠区分的越清楚,两人之间越疏离,他这心里就越不舒服呢?
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仿佛这样会失去些什么。
杜泽谦想不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只能把它归结于习惯。
毕竟两人是正经拜过天地祖宗的夫妻,纵使感情不睦,但也共同生活了大半年。就算是日日见到一只小猫小狗,乍然见不到都会不习惯,何况一个大活人。
暗自嘲讽自己犯贱,杜泽谦偏过视线看向屋顶的木梁。
罗明珠铺好被褥叮嘱,“有事情就大声叫我,我可能会睡得比较实。如果打呼噜,你别介意。”
“嗯。”杜泽谦淡淡应了一声,视线仍是不偏不移。
罗明珠没在意杜泽谦的态度,她现在头很沉也很困,只想钻进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说起来,发烧或许也有白天睡觉没盖被子的原因,这回可得捂严实。
罗明珠手伸向腰间,迅速解开腰带脱掉外裳。
眼角余光扫到她的动作,杜泽谦大惊失色,“你你你,你竟然还脱衣服!”
罗明珠掀开被子的手停住了,偏头费解问道:“不脱衣服怎么睡觉?难道你睡觉的时候还穿的整整齐齐吗?”
杜泽谦一噎,“倒也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罗明珠吹熄蜡烛,钻进被子里打了个呵欠,“就脱个外裳而已,我不是还穿着里衣吗?大惊小怪的,好像我脱光了勾引你似的。”
脑袋沾上枕头,罗明珠舒服的喟叹一声,浆糊似的脑子也越发混沌。
她眼皮打着架,嘴里含糊不清,”白天在河边那么多人……我都脱了……就你一个……怕啥……呼——呼——“
话音渐消,呼噜声响起来,罗明珠竟然直接秒睡。
杜泽谦霍然转过头,“河边脱衣服?还很多人?到底怎么回事?喂,喂,罗……”
纵然黑夜中看不清罗明珠的脸,可那呼噜声明明白白昭示着她已经睡着了。m.xiumb.com
杜泽谦紧紧皱着眉头,为她刚刚说到的在河边脱衣服的事情耿耿于怀。
漫说罗明珠是女子,就算他自己这个大男人,出了房间后衣服也都是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的。
怎能做出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的失礼之事呢?
有心想问个清楚,可罗明珠却睡得很实。杜泽谦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的难受。
正拧着眉的时候,忽然听到罗明珠的呓语。
“爷爷……”
“我想回家……回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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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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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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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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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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