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熬好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罗明珠热得头昏脑涨。趁着身边没人,她狠灌了两碗灵泉水。

  该说不说,这灵泉水甘甜清冽,就这么直接喝就很爽快。

  垫着毛巾将药汁滤到碗里,罗明珠仍是先将李氏的药送进房间,”娘,你把药喝了吧。“

  李氏或许是终于想明白了,不再抗拒吃饭喝药,只不过对罗明珠始终没有好脸色。

  “妍姐儿来,扶着奶奶去你小叔房间。”李氏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后对妍姐儿说道。

  罗明珠连忙制止她的动作,“娘这是要去做什么?你身体有恙,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李氏冷哼一声,“做什么?当然是去照顾泽谦。他伤的那么重,陈大夫不是说得留人整晚守着么。我不去谁去?妍姐儿还小不顶事,难不成指望你去守着?”

  且不提放不放心的问题,李氏根本不信罗明珠能这么做。

  虽然这个恶毒儿媳今天的表现很出人意料,又是做饭又是熬药,说话还温声细语的,李氏却不会认为她是改过自新了,只觉得她是担心背上人命被杜家休弃,故做样子罢了。

  儿子成亲半年多,这两口子至今没圆房。罗明珠早就气得不像样,指望她好心照顾杜泽谦,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嗯,娘你歇着吧,夫君那里我守着就好。”罗明珠将空药碗拿在手里,“妍姐儿晚上好好照顾奶奶,有什么事情就去你小叔屋里找我。”

  罗明珠的回答出乎李氏的预料,她紧紧皱眉,”你守着?你一睡下就像……你守着能顶什么用。“

  她想说罗明珠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但当着孩子面儿,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xǐυmь.℃òm

  “娘你放心吧,我今晚不睡了,肯定好好守着。”罗明珠声音轻柔,“你自己身体还没好,万一累出毛病,情况不是更糟糕吗?错事都是我做的,总得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娘你就别跟我争了。”

  留下一壶烧开的灵泉水,罗明珠不待李氏再说什么反驳的话,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李氏着实是不放心罗明珠照顾儿子,可硬支撑着起身,脑袋和心脏都开始难受。思来想去,她也不敢强撑。

  罗明珠虽然可恨,可有一句话说得对,万一自己累出毛病了,以后这个家怎么办呢?

  情况所迫,她就是不信任罗明珠也不行了。

  罗明珠能猜到她的心思,却没功夫多跟她掰扯。让李氏休息,而她来照顾杜泽谦,也不是出于孝顺之类。只是因为怕李氏病的更重,家里情况更糟糕而已,毕竟她还得在杜家呆上一阵子。

  端着米粥和药碗站在杜泽谦房门前,罗明珠有些踌躇不前。

  杜泽谦跟李氏的情况不太一样。一来两人是夫妻关系,突然有个陌生的丈夫,罗明珠心中难免有些别扭尴尬。二来杜泽谦伤的这么重,可以说是前途渺茫,罗明珠有点难以面对他。

  深呼吸两下,罗明珠推开了房门。

  天已经黑了,屋里黑漆漆的,老旧木门嘎吱一声,罗明珠吓了一跳,急忙扶住门板。

  “娘?”土炕上传来杜泽谦虚弱的声音。

  “呃……是我……”罗明珠尴尬应声。

  借着院子里的月光,她脚下小心翼翼走进屋,将米粥和药碗放在土炕上。

  杜泽谦声音死气沉沉的,”出去。“

  罗明珠没应声,摸索着来到桌边将油灯点亮。昏黄如豆的一点灯光,驱散了沉沉的黑暗,她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气。

  倒不是怕黑,主要这里她不太熟悉,黑布隆冬的总担心撞到什么东西。万一摔倒磕在哪儿,倒霉的跟原主似的一命呜呼怎么办。

  罗明珠护着油灯火苗回到土炕边,一抬头却跟杜泽谦恨意十足的眼神对上。

  昏暗的灯光映照下,杜泽谦满脸的青紫肿胀显得更加恐怖,尤其是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关着一头凶恶的猛兽,怎么看怎么像要把罗明珠撕成碎片。

  罗明珠被他看得一愣,随即轻声说道,“喝药吧,我熬了粥。”

  杜泽谦的牙齿咬的咯嘣咯嘣响,字音仿佛从齿缝间硬挤出来,“罗明珠!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看到罗明珠这张脸,杜泽谦从麻木中醒转,恨意上涌直冲脑门。

  他其实醒了好一会儿了,却没出声没叫人,只是愣愣地盯着房顶的木梁,直到天色彻底黑下去什么都看不到。

  杜泽谦虽然没听到陈大夫的诊断结果,可伤在他自己身上,他怎么能不知道有多严重呢。

  手脚动一动就钻心的疼,疼到他心里发麻发木,脑筋也转不动了。挨打的时候他拼命护着双手,可还是被人生生折断了手指。

  一切都毁了。

  那些落在身上的拳脚棍棒,打断的不止是他的骨头,还有他的前途和未来。

  人牙子和打手看他伤的这么重,害怕惹上官司,主动免了另一半赎金,把妍姐儿的卖身契还了回来。

  应该庆幸吗?应该庆幸的吧,至少妍姐儿保住了。

  可自己呢?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期盼的就是科举搏一个出路改换门庭,为此甚至忍下了罗明珠的算计与她成亲,可到头来又被这个毒妇毁掉了前程。

  早知如此,何必受这半年多的罪。

  罗明珠避过他的目光,舀起一汤匙药汁送到他的嘴边,“先喝药吧,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

  杜泽谦被她轻飘飘的态度气得眼球充血,他扭过脸,想要伸手将药碗挥落,可手臂刚抬起一点,手腕传来的锐痛就让他不得不放下。

  “你出去!毒妇!我要休了你!”

  胸腔里涌动着无数的怒火,可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他连肮脏一点的骂人话都不会说,此刻只能憋闷的低声咆哮。

  罗明珠本不是个脾气多好多有耐心的人,纵然是背负着原主的孽债,也不愿意处处低声下气。赔了一天的笑脸,再上初来乍到的烦躁,还有身体的不习惯,她的耐心也快告罄了。

  她差点憋不住骂人,可看到杜泽谦凄惨的样子,她又把火气压了下去。尤其是杜泽谦不得不放下手臂那一瞬间的怔愣失落,恰好被她看在眼里。

  罢了,换作自己是杜泽谦,被人害成这个样子,可能脾气会更坏。

  罗明珠长长叹气,“你想休了我,也得先喝药,身体好起来才能写休书对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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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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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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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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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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