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晏闻声转头,看着沈婳脸色苍白,连眼神都变得空洞。
“沈贵人?”声音清冷,见沈婳还是没反应,从椅子上起身,“沈婳,你怎么了?”
沈婳此刻心神恍惚,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画面不断交织,光怪陆离,一会又回到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冷宫里,一会是白软踩着她上位的画面。
恍然间抬头看见池清晏有些担忧的眼神,沈婳只觉得背后发了一身的汗。
但眸光已经暗了下去。
她起身避开了池清晏伸过来要扶住她的手“陛下,臣妾突然有些不适,想退下了。”
池清晏盯着她的侧脸看总觉得哪里有些怪,“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朕叫太医过来给你看一看。”
“不必了,臣妾就是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一下。”wWW.ΧìǔΜЬ.CǒΜ
沈婳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福喜看着两人之间的举动,插了句话,“陛下,白大人,还在外面。”
池清晏这才作罢,想要叫太医来给神话看一看的想法,只是心头萦绕着一股怪异感,又朝沈婳的方向看了两眼,轻轻点头。
“朕让人先送你去太后宫里吧,有什么问题随时传太医便是,不舒服的别忍着。”
“是,臣妾记住了。”
……
偏殿的菖蒲正收拾房间,一回头就瞧见沈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小主不是去找陛下说请戏班子进来给太后娘娘的事情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沈婳没有接话,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菖蒲走近了一瞧,才发现他面无血色,额头上尽是汗珠。
吓的菖蒲顾不上规矩,一把抓住了沈婳的手“小主,您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这手心里怎么全是冷汗?”
沈婳的眼神慢慢聚焦,最后偏头定格在菖蒲的那张脸上,她张了张口,声音带着涩意,“菖蒲,你还活着啊?”
菖蒲低着头,掏出帕子给她擦手,听到这话,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小主,您该不会是发烧了吧?奴婢活得好好的呀,能死了不成?”
“是哦,活得好好的。”
沈婳等她擦完手,一个人独自朝内室走去。
菖蒲不解,所以反手将殿门关上,也跟了上去,“小主……”
刚走进去就见沈婳躺在平时她经常躺的那张躺椅上,不似平常四仰八叉,这次她躺的端端正正的,眼睛闭上似乎睡着了般。
菖蒲快步上前探了探沈婳额头上的温度松了口气。
还好不烫。
焚香和白烟交织在空气中荡出细纹,沈婳闭着眼,思绪纷飞。
上辈子的事,没想到才仅仅几个月,她就有些记不清了,连带着那本书里的内容很多事情她都有些忘了,可白软这个名字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女主角这个词曾经他一度以为自己才是女主角,可上辈子的事情他才明白,真正的女主角在这本书里到底是怎么样的。
在这个词的面前,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用不甘来形容,出身武将世家争强好斗,累了那么一辈子,怎么会因为重来了就没了心气呢?
只是因为知道结局无法改变,而选择避其锋芒了。
细算下来这辈子的很多事情发生了改变,也是因为这些改变,她都很久没有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了。
放松了警惕,才会今天猛的听到白软这个名字差点失态。
所以呢,白软进宫,沈家坍塌,这种事情还要重来一遍吗?
池清晏……会再次选择白软吗?
莫名的有些心烦。
“啊,变来变去的,你是猴子吗?七十二变吗?画本子都没有你戏多!”
沈婳睁开眼冲着天花板上的图案,恶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小主,您今儿个是去哪儿,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一回来神神叨叨的?”
菖蒲本就担心她也就没走远,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么一嗓子喊的直往袖口里掏救心丸。
沈婳仰着头,深深的叹了口气,“我就是觉得为什么事情一定要往一个方向走,而我什么改变都做不了,还得藏着自己!”
“藏着自己?”菖蒲语气中带着怀疑,“小主可奴婢觉得您现在和在将军府差别也不是很大呀,甚至好像胆子更大了。”
“嗯?”
“就是您在将军府夫人时不时还说您两句,可您在这里除了不能出去之外,您在陛下面前都挺放肆的。”
一个翻身沈婳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一脸的不可置信,“我?还放肆?我都装成孙子了。”
“那好吧,那您不放肆吧。”菖蒲撇撇嘴,嘴上是认同了,可那表情一看就很敷衍。
沈婳朝里抱了床被子,拥着自己。
“我在他面前天天藏来藏去的,哪里敢放肆一下?”
菖蒲看着自己的脚尖,搅了搅手指,小声嘀咕了句,“那还不是陛下喜欢您。”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主,奴婢觉得您说的对。”
“我说的能不对吗,我是谁!”沈婳扬了扬头,心情倒也舒畅了不少。
这段好心情只维持到用膳的时候,门外的菖蒲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差点把正在看画本的沈婳吓得从床上翻了下来。
“你这么急做什么?”
“快快快快快,小主陛下来了,您这快收拾一下,咱们要迎驾了。”
一听到池清晏来了,沈婳条件反射的就把话本子往枕头底下塞,刚塞好,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等下不用拿衣服了,出去跟外面的人说我不舒服,怕叨扰了陛下,不见人。”
正在挑衣服的菖蒲被这话惊了一下,“小主,您这是做什么?”
沈婳没吱声,勾着头,烛火打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清神色。
菖蒲看着她这个样子,还想再劝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跟在沈婳身边多年,知道自己的主子虽然时而不靠谱,但她自己做的决定不会听别人改的。
默默的放下手里,挑好的衣服出去收拾外面的残局。
……
宫墙之隔,池清晏身上披着黑色披风,看着方才还烛火通明的宫殿,突然灭了灯,门里跑出来个宫女,轻轻蹙眉。
“沈贵人呢?”
菖蒲组织着言语,把沈婳交代的事情说清楚。
听得池清晏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适?却又不请太医?这并不像她的风格。
况且他还记得白天的时候,她自己说是要找他帮忙的,这忙他还没给她办成,她倒是不见人了。
福喜站在池清晏的身后看了看紧闭的宫门,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男人。
“陛下要不奴才再去敲门?”
“不必。”没有他进不去的门,但显然,沈婳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想见他,至于病,那倒真不一定。
白天还好好的,总不能是因为他逗的狠了,惹生气了?
“陛下,奴才不觉得。”
“嗯?”
池清晏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一不留神,把自己心中想的话说出了口。
“生气与否,朕并不在意。”
福喜:……
好好好,不在意你还站在人门口。
“你怎么不说了?朕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福喜,你想扣钱了吗?”
福喜:……
他是奴才,他得忍。
深深吸了口气,“陛下奴才是觉得沈贵人突然变得奇怪,好像是因为今儿晌午知道白大人和白软小姐之后才发生了转变。”
“这有什么关系吗?”
“您这就不懂了,那白大人来同您为的是什么?”
今日那白青风进宫同他谈的是要将他那小女儿送进宫的事,白青风算是朝中中立之人,此次谈这事,倒有几分向他投诚的意思。
那沈婳是……
“沈贵人怕是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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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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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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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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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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