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早上的又干什么?
在这个时候喊她,那势必是和前朝有关系……
难不成是沈家?
不该啊……
心底满是不安,趁着没有人注意,她从袖子里掏出扑子又往脸上盖了些白粉,阖着眼睛暗自思索。
“小主,到了。”
歩撵稳稳当当的停在太极殿门口。
沈婳睁开眼还有一瞬间的怔愣,明明往常觉得很长的路,今个却快的离谱,她被菖蒲扶着缓缓下了歩撵。
抬头金顶的朱漆大门上面悬着金丝楠木匾额,显得异常威严庄重,这还是沈婳第一次来这边,只看了一眼便跟在领路宫人的身后,小心为妙。
太极殿很大,走过了好长一段路,又拐过几个弯,便看见等在旁边的福喜,他朝领路的招了招手,才看向沈婳。
“小主,您跟着奴才这边来吧。”
沈婳点头,犹豫着小声问了一句,“福公公,这陛下宣我来早朝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平日里她待福喜不错,但是今天的这件事确实不好说。
犹豫再三,福喜才道,“小主,您一会自个保重些。”
保重?
沈婳心里咯噔一声,心底的不安越发的大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此刻,太极殿内,吵吵闹闹,一句接一句的什么也听不清。
福喜领着她一路朝里走去,随着沈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声音也一点点的小了,沈婳目不斜视,挺直身板,走到最前面。
“臣妾参见陛下。”
池清晏正沉着脸靠在金漆龙椅上阖着眼,突然周围的吵闹声小了,一道甜软的声音响起。
他闻言,忽地眼睫一抬,看向下方的那抹倩影,在一片黑压压的乌纱帽之中,沈婳一袭蓝衣显得格外清丽。
只是……
她脸怎么这么白?
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
“起来吧。”
沈婳从地上刚起身,余光里偷偷观察着,总感觉这个殿里的人有点少,又一圈,也没有看到她爹。
【没有我爹,那叫我来能干什么啊?】
她想着,突然一道声音从地上响起,“陛下,您一定要为老臣做主啊!”
顺着声音望过去,沈婳吓了一跳。
【这是个什么东西?】
在她的右手边的地上有个脸肿得跟个包子一样的人,两个眼睛不知道是被谁打的,黑紫黑紫的,一看就是练家子,他被人用架子抬着,一只手上还举着一本奏折。
沈婳啧了一声。
【这得是多大仇啊,打成这样?】
那得问你爹啊。
池清晏嘴角抽了抽,今个早上他这个太极殿就跟个菜市场一样,乱哄哄的,平日里跟他最不对付那群人,好几个脸上都带着伤,尤其是这个周相,被人抬进来的时候,他差点都笑出了声。
一问才知道这都是沈家的杰作。
他虽然心情很好但是这么多人,还是得装着生气,命人宣沈家还有沈婳来了。
“陛下,周相是朝廷命官,沈修远还能如此嚣张,当街殴打,其行为简直是令人发指,不严惩难平众怒啊!”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人站了出来,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沈婳:?
不是这跟她爹什么关系?
【这坨丑东西是我爹打的?】
“朕知道了。”说着,他瞧了眼沈婳一脸迷茫的样子,多解释了句,“昨个朱雀街上,沈家上门要债,和一众官员起了争执的事情,你们这边情况朕已经知道了,等一会沈修远来了,朕会主持公道的。”
沈婳很快地就从池清晏这短短的一番话中捕捉到了关键词,大概地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不善地扫了一圈这些附和的人,虽然不认识,但是不妨碍她以后天天骂他们。
她抬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方帕子,娇弱地咳了几声。
这边的声音一下,就引起了那边一些官员的注意,窃窃私语几句,沈婳在他们前段时间递上去的折子里的人可都是常客,这会见了面一看她娇媚的作态,祸水的名头一下就坐实了大半,心底警钟打响。
反应最大的就是周相了,他一个翻身,就着抬轿子人的手就爬了起来。
狠狠地看着沈婳,一副把昨天的仇都要算在她头上的样子。
只有池清晏眨了眨眼睛,总觉得她憋了一肚子坏水的样子。
“这位就是沈常在吧,如此作态,成什么样子!一点也比不上宫中其他娘娘的半分!”
周相声音很凶,说完就等着看沈婳崩溃大哭的样子,既然沈家如此欺辱他,他就让他们的女儿来偿!
可是,沈婳只是点了点头,“您就是周相吧,如此长相,真是清新脱俗,一点也不让人认出来,和其他人没有半分相似,难怪您是丞相了。”
话音刚落,在她的注视下周相泛着紫的那张脸,华丽丽的黑中透红。
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
【人可以老,但是别成精】
【脸皮真厚,就这还丞相,挨打了就纯属活该,张嘴就拉,什么毛病?】
“沈常在说话就是这样的吗,只是好心提点你几句,说话就这样夹枪带棒的?”周相沉着声。
下一刻,沈婳的眼睛就红了,再配上毫无血色的脸色活脱脱的病美人,“我也没有说什么啊,只不过是觉得您是在是身残志坚的样子说了些夸赞您的话,这样就是夹枪带棒了吗,受教了。”
“那您也太脆弱了。”
周相:……
【真是好久没有听有人能把屁放得这么响了】
池清晏眼底升起了笑意。
侧耳听得津津有味,看来平时她对他也没有特别差,至少这些新鲜的字眼,他还没有听到过。
往常只有他被气的份,现在看着别人受气,他这心里真是舒服多了。
活该。
非得逮着沈家,这不就是活该吗?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还是最开始附和的紫袍文官,“简直是强词夺理,果然和沈家人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周相大人是你能这样侮辱的吗?蛮横无理,昨个登门粗鲁的沈修远也是如此,这样的人怎可为妃,为官?”
沈婳背过身,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紫袍文官居然有些畏惧,那种来自上位者的凝视,他惊了好一瞬。
只有一刻,她便恢复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
【虚伪至极,满嘴的大道理,捍卫可笑至极的正义,却自始至终不知道自己的问题,这就是读书人,呸,书读狗肚子里了】
“大人觉得粗鲁就不能为官吗?”
“自然不能,为官就要有为官的样子。”
“是我不懂了。”沈婳捂着帕子轻咳了几声。
紫袍文官扬扬下巴,“你自然不懂!”
沈婳眨着眼睛一副求知的样子,“所以欠钱不还也能当官了?那就是说为官的人可以欠钱,就算是欠百姓的钱也可以喽?”wWW.ΧìǔΜЬ.CǒΜ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大人的意思我懂了,是我理解错了,大人说的是还钱不还这样的人就是败类,是垃圾,是阴水沟里的臭虫,就不配为官……”
沈婳轻飘飘地看了周相一眼。
“打了也是活该,没打死才是可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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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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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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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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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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