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好像她有话要说。
沈婳低着头给贤妃让路,对方看了她好几眼,最后还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的都差不多了。
“小主,方才奴婢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来了,这个宋贵人当真是心思太恶毒了。”
菖蒲心有余悸,脸色微白,刚才其实她已经做好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的准备了。
沈婳目光柔和不少,“咱们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您说的对。”菖蒲点头,“一会进门之前,让麦冬先去御膳房弄点鸡血来,去去晦气。”
“确实应该弄点来了,顺便让她把咱们的晚膳也一并取回来,不说还好,一说我都感觉有些饿过了。”
主仆二人朝漪澜殿快步走去,走到宫道转角处,突然走出几个小太监和她们擦肩而过。
沈婳突然顿住脚步,神色莫名,望向那队人。
“小主怎么了?”菖蒲不解,也朝着顺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沈婳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紧了紧,随即收回视线,淡淡道,“无事,快走吧。”
等到漪澜殿门口的时候麦冬已经按照菖蒲的吩咐弄来了鸡血在院子里等着,“小主,您先往后退些,别贱到您的身上。”
撒了鸡血之后,麦冬又弄了点鸡毛放在角落。
弄完这些沈婳就命人将宫门落锁,自己领着菖蒲进了屋子。
其他的人瞧见她这反常的样子以为是今天的事情受了影响,手上做活的声音都小了些,没敢去殿内叨扰。
“将门关上。”
沈婳一进房间便径直朝着小桌案走去,她摊开手掌,赫然是一张字条,此刻已经被她捏的皱皱巴巴的。
这是方才那几个小太监中的人塞给她的。
打开字条,沈婳瞳孔猛缩,下一刻,又好像在意料之中,轻轻松了一口气。
一直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夹起那张字条,随意的塞到刚关完门的菖蒲手中,而她自己在饭桌旁的圆凳上坐下。
“什么啊?”菖蒲不明所以,低头一看纸上的内容,猛吸一口冷气。
纸上只有六个鲜红的大字。
‘不是她,来找我’
目光落在纸上,她浑身颤栗,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像是乌云压顶,压得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小主,您这是从哪里来的?”
沈婳闻言继续伸着筷子去夹麻辣羊排,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好像更加轻松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欣常在不在自己也能加餐。
听说做这道菜的师傅原是蜀中人,做法也是最地道的,一层薄薄的红油,一入口鲜香麻辣,她停都停不下来,又吃了一块,才拿起帕子擦了擦,“就是咱们在那个转角的时候,有个人塞在我手上的。”
见她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菖蒲急了一头的汗,“小主,那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是谁居然给你这种东西?一看就是心怀不轨啊!”
沈婳挑眉,“菖蒲你现在懂的是越来越多了,连心怀不轨都会说了。”
“小主,您……”
沈婳抬手打断了她的声音,“这个上面的意思是说今天宋贵人下毒一事的背后主使,另有其人。”
“然后呢,这个给我字条的人应该是让我去找他,他会告诉我背后出手的人是谁,哦,也可能不会,这个他没有细说。”
“那小主,咱们应该去哪里找他啊。”
从盘子里挑了个看起来肉最多的羊排,沈婳眼神亮了亮,“唔,我猜是那个宋贵人的冷宫吧,也就这么一个地方适合说事。”
“那小主咱们什么时候去,这人还用的朱砂写的,看得也太渗人了,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要不然咱把小六子也带上,以防万一。”
闻言,沈婳狐疑的看她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要去了?”
“啊?那这字条……”
她抬手从菖蒲手中将那张字条拿走,找了个离她最近的烛台,随手一扔,火苗‘腾’的一下就窜起来,瞬间将它吞噬。
“我又不想知道,再说好像我去了他就能告诉一样,有那个空我能干多少事情了。”
好像这么说很对啊……
“好了,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就行了,把这张纸拿着,晚些时候去把这些人的底细打探清楚。”
她从另外一个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人名。
菖蒲一看,这都是他们殿里的宫人,“小主,这是……”
“明天你就知道了,快去快回,小心点,”
等到菖蒲退下,殿内只剩她一人,沈婳视线重新落在烛台上。
这上面写的和她想的其实差不多,或者说是这张突然出现的字条印证了她的想法。
这一切不是巧合。
如果说小宫女是贤妃的人,那凭空出现的那包番泻叶又是谁放的?
他为什么要故意用两种药?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让宋清出事,下了这么一盘大,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中。
可谓是细思极恐。
去找他?
凭什么!
她可没有兴趣。
……
翌日,宫外,沈家。
这段时间沈修远告假在家,实在是朝堂之上都是些乌烟瘴气的,他一去就头疼。
“沈修远,你闺女来信了!”安氏叉着腰站在院中,朝屋里大嗓门的喊了一大声,回应她的是猛地打开的房门。
沈修远穿着还未脱下的练功服,不紧不慢的走到院中。
“大早上的,你这么大嗓门的,也不怕左邻右舍的说你。”嘴上是埋怨的话,但是眼神却一直飘向安氏手中的信封。wWW.ΧìǔΜЬ.CǒΜ
“我可说了没有这么个闺女。”他冷哼一声,嫌弃的看着她那副激动的样子。
安氏懒得理他,一边拆信嘴上也没停,“是是是,你没有闺女,也不知道是谁在阿婳进宫那日,躲在屋里偷偷掉眼泪,都多大人了……”
闻言,沈修远一噎,刚想要解释,安氏已经开始看信了,他连忙凑了上去,不想错过一点。
信很长,他们站在院中看得很慢。
“将军,你说当初是不是我们做错了,应该再好好和阿婳说说的,你看她现在过的,还要自己种东西,是不是没得吃啊……”安氏有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木着身子愣愣的出神。
都是自己的孩子,作为父母的只是从只言片语也能看出转变,从前的沈婳从不会写信,更别提说了这么多关心家里的话。
沈修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站了半天,干巴巴的挤了一句,“她……懂事了”
是懂事了,但是又受了多少苦呢,他们家的阿婳从来娇生惯养的。
那可是他逢人就夸的骄傲。
可是现在……
沈修远的心里极度不是滋味。
当初沈婳进宫的时候,他们做父母的其实是打心眼里不同意的。
他们没有指望过攀高枝,虽是泥腿子,可也知道宫门一入深似海的道理,偏偏沈婳那时候因为一纸池清晏的画像,就要死要活的,非进不可,最后还闹了些矛盾。
安氏捏着信的手紧了又紧,“不行,我得去喊沈川那小子起来,这都几时了还在睡,也不看看他妹妹如今都过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一点心都不操!”
而站在原地的沈修远,看着皇城的方向,神情复杂,良久,转身去了一旁的书房,抽出一本奏折放在袖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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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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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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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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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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