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你说的都是真的?”
贤妃沉着脸,摆了摆手让小宫女退下,那人正是漪澜殿门外出现的小宫女。
她靠在美人榻上,阖着眼,面色不悦,绿夏跪坐在小榻边给她捏肩。
珠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鎏金香炉内的安神香徐徐盘旋,直到殿内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她才开口,
“付欣和沈婳走的近了,左御史家的也不管管吗?”
绿夏换了一个手,柔声细语,“娘娘,您安心些,她不过一个小小常在,顶破天了也不敢冒犯您。”
“再说了,若是两人走的近了,出了事第一个肯定是欣常在,这不正合了您的意。”
听她这么说,贤妃心里舒坦了几分,“但是本宫这心里老是不安稳,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许是天气郁郁,您这两日胃口也不好所致,而且奴婢听说这两日底下的宫人都有好几个病了。”
“病了?”她转过身,有些惊讶,“是何病?”
“奴婢听人说是天热吃坏了东西,闹了肚子。”
贤妃点头,抬头瞧了一眼窗外的日光,“那倒是,这两天日头越发的热了,听说皇后娘娘那边都用上冰块了,对了,你一会儿去一趟内务府将本宫那份也送到清和宫去。”
“是。”
说完,贤妃又吩咐了几句要盯好漪澜殿的事情,才安了心。
……
日头回温,正午的时候,日光打在人身上已经隐隐发烫,沈婳换上了一身水红齐腰襦裙,腰间系着一条玉色将她轻轻托起,衬得腰身纤细。
她坐在秋千上懒洋洋的瞧着树下腆着肚皮,呼呼大睡的阿够,轻笑一声,“阿够现在可是越来越像个猪了,我看它应该叫阿猪,你瞧它这肚子,快赶得上我一个手掌大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睡的呼呼的阿够,猛的惊醒。
“喵?”
那样子到像是真的听懂了话,满脸的不赞同,逗得沈婳笑的不停。
菖蒲无奈地从后面捂住了小阿够的耳朵,“小主,您可真是,连它都不放过。”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少说点。”嘴上说着不会,但是沈婳脸上的样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春光明媚,沈婳伸出手拢了拢从树叶缝隙漏过的日光,又打了一个哈欠。
难得今天欣常在没有来她这报道,每次她一来就跟长在了她身上了一样,走到哪就跟到呢。
属实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采办那边还是没有我爹他们的消息吗?”
菖蒲想了想,“没有呢,昨个奴婢还去问了,那里的人说近来宫中筹备花朝宴,会有些晚。”
闻言,沈婳点头,这两日确实皇后还特意免了这月十五的请安,想来应当的也是为了这个花朝宴。
没等来种子,还好前几天托了欣常在的福,跟着她吃了好几天好的。
也是这两天才知道虽然她们都是常在,但架不住欣常在有钱啊,那吃的可不是一个档次的。
唉,她爹要是不是将军,是个地主就好了,那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地主女儿。
有时候她做梦都在想,是不是其实她家很有钱,但是爹娘都怕她乱花,才不告诉她?
昏昏沉沉间,她阖着眼,好像听见了慌乱的脚步,好像有人在说谁出事了?
“小主,欣常在突然腹泻不止,皇后娘娘派了人让小主去翠月殿一趟。”菖蒲将睡着的沈婳摇醒,面露焦急。
腹泻?
她第一反应就是不对,见菖蒲慌乱,先出声安抚道,“无事,不必着急,不过是寻常问话罢了,再说咱又没有做那档子事,好了,把阿够抱下去,咱们去一趟便是。”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她眨了眨眼睛,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但是或不是还得去了才知道。
翠月殿在整个皇宫的最西侧,从漪澜殿过去,最快也要一炷香的时间。
是以等沈婳赶到的时候,殿内已经站满了人。
只是没想到连池清晏都到了。
沈婳目光短暂的在屋内人的脸上停留了一刻,都到齐了,想来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如果只是寻常生病,断不可能连帝后都一同惊动,现在……
刚进门,耳畔传来一声嘲讽,“惯会装的可怜,以为谁都稀罕她似的,一会看你还怎么装。”
她抬头就见着宋贵人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满脸不善。
现在的她比之前瘦了许多,尤为明显的是双颊两边上的肉。
沈婳摇了摇头,曾经的她至少精神焕发,现在只剩下尖酸刻薄了。
收回了视线,她低着头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池清晏抬眸朝沈婳的方向看了一眼,是有段时间没有见了,她好像圆了不少?
“嗯,免礼。”
沈婳正要退到杨嫔身后站着,瞧着众人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什么结果,她朝里面望了望,隔着屏风什么都看不清楚。
“沈常在,昨日欣常在在你那边都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一一报上来。”温妙宁出声喊住了她。
闻言,沈婳点点头,这些天欣常在天天都是来她这里,这是宫里上下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这样问她也不奇怪。wWW.ΧìǔΜЬ.CǒΜ
“昨日欣常在在臣妾那里一起用了香花鱼、糖醋脆皮石斑,腊肉炒饭,螃蟹清羹、荔枝白腰子、鹌子水晶烩、冻鸭、冻三鲜……”
一口气说了数十道菜不带停的,她说完狠狠的缓了气。
听得池清晏嘴角抽了抽,还真是小瞧了她,放眼望去谁能像她一样的吃法。
难怪圆了点,她倒是过的挺自在的。
另一边的温妙宁显然也被她这么一连串的菜名弄得愣了愣,毕竟是皇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清了清嗓子,“你和欣常在,你们两个人能吃完吗?”
沈婳还以为是她担心她们会浪费,“娘娘放心,嫔妾都是按照实际来的,没有浪费的,吃之前都会用水果开开胃,也没有吃坏的情况,请您放心。”
水果还开开胃,真能行。
池清晏眼底闪过一丝笑,手指点了点桌面,见状,温妙宁倒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瞧见他的动作,沈婳再次矮了矮身子,“陛下,娘娘,欣常在可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才会这般吗?还是因为其他的?”
温妙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面的池清晏。
“陛下……”
此刻,沈婳能明显的感觉到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甚至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她站直身子,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手心渐渐攥紧。
咔哒——咔哒——
殿内只剩下池清晏手指点桌面的声音,一下一下,让人不自觉神经紧绷。
过了好久,久到沈婳攥成拳的手心全是冷汗,他才沉声道,
“太医说,她中了一种叫番泻叶的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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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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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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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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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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