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她有些紧张,掌心也出了汗,事情和想象的似乎有出入。
【谁把他气成这样啊,真缺德】
这种惹了人让别人收拾摊子的就是典型的懦夫。
池清晏一生气,周围的气温好像都降了下来,沈婳愤愤地想,
【要是让我知道了,定是要一枪挑了他,再扒了他的衣服,让他绕着整个盛京城跑三圈才好】
房内那股压抑的气息陡然消散。
池清晏的视线从她的发髻上移开,淡声道,“过来,磨墨。”
沈婳心底发憷,忙不迭上前,拿起桌上的墨条开始磨墨。
手有些笨拙,她实际上还是头一回做这件事。
一使劲,墨条在砚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她抬眸,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还在执笔的男人,见他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松了口气。
【没生气就好】
池清晏垂下的睫毛轻颤,他还没那么容易生气。
磨了有一会儿,沈婳觉得手有些酸,换了一只继续磨。
视线不自觉落在男人轮廓清晰的侧脸上,剑眉星目,眉眼间是风雪俱灭的静寂,他整个人虽然站在光里,可总觉得他的背后是黑暗。
【其实他也挺累的感觉,抛开其他因素,单说朝政他是勤勉的,日日早朝从不怠慢,从前甚少进后宫,整日都在这个殿内批改奏折】
【唉,就是,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脑海里闪过上辈子的一些不好记忆,沈婳没再继续。wWW.ΧìǔΜЬ.CǒΜ
可旁边一直等着听她下文的池清晏,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回过神,手下的宣纸已经被墨汁大片渲染,显然是废了,顷刻冷了脸。
“沈婳,你很吵。”
“嗯?”
沈婳满脸不解,看了看池清晏,又看了看自己,“陛下,臣妾……”没说话啊?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去旁边榻上坐着。”
站在自己身边,从她心里的声音就没有断过,扰得他根本不能静下来,尤其是说话还留一半,更加让人烦躁。
闻言,沈婳瞧了眼窗边的小榻,记得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是侍候笔墨的,况且他还生着气,保险起见,还是忍住了,“陛下,臣妾还是帮您磨墨吧,待在您的身边臣妾欢喜。”
池清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懒得解释,直接从身侧抽了一本经文塞进她的手中。
“去抄了,朕一会看。”
他本意是想让沈婳抄了经文能静下心来,少胡思乱想的。
但是没想到,一看到这书,沈婳面色就有些难看。
“怎么了?”
她看着手里厚厚的书,那书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好像比她的命还沉,再一听他的问话,差点绷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多谢陛下,臣妾这就去。”
小榻上的东西一应俱全,应该是平时池清晏有时也会在这写东西,所以宫人们都备好了。
沈婳拿着书放在桌子上,沉默片刻,翻开第一页,又立马合上。
果然啊,她就是不行。
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个奇怪的毛病,一看这种讲大道理的书超不过一页,就犯困。
小时候私塾先生为此找过她爹好多次,最后还是他爹发现她看话本、小人书不会困,找了人用话本启蒙,这才让她至少不是大字不识。
以前觉得这个毛病没什么,反正那些书她也不乐意看,但是现在有些后悔了。
算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沈婳一只手拿着毛笔,另一只手悄悄伸到桌下的腿上,轻轻拧了一下。
见那边的书案后的男人没有异样,这才神情郑重地重新翻开第一页,落笔开抄。
别困,求你……
池清晏的确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全在手上的一份奏折,眉头紧蹙,眼神阴翳。
这群人真是胃口大了,越来越放肆了。
春闱被他先前推迟了一个月,便让他们急了,今日他在早朝时提及翰林院老翰林告老一事,以柳相为首的人便以春闱推迟一事作筏子逼着他做出选择,要么从世家提拔,要么提前春闱,不管怎样都是让他提拔世家的人。
而后他就收到十几封要求举荐人的奏折,若不是早有预谋他都不信。
一个个的真当他是他那个父皇。
吃相未免太难看。
再睁开眼时,一腔抱负尽数深埋于心。
还没到时候……
旁边一道轻响,将池清晏的神思拉了回来,声音是从窗户的位置传来的。
他不悦撇眉,福喜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朝那边望了过去,下一刻,怔住了。
从雕花窗户透过的一道道日光洒在沈婳身上,照在她那张瓷白软糯的小脸上,比起她平时的样子,睡着的时候少了些不真切。
手中的毛笔已经滚落,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长道墨迹。
池清晏起身,缓步站在小榻前,看了眼被她压在脸下皱皱巴巴的经书,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散落的宣纸,纸上赫然是沈婳抄的经文。
字体歪歪斜斜的,头两个字还能看出笔力认真,从第三个字就开始画圈了,然后是小鸡啄米的点。
他看了看俯身在桌上睡得香甜的人,又看看这字。
声音低沉,“真丑。”
然后攥着那张纸,抽身走回书案,在桌下的暗格处拿出一封泛黄的信封,比对着,没一会连同信封一起放了进去。
这一觉,沈婳算是将早上没有睡够的觉全都补了回来,等她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紧闭的门窗除了她身侧这边的全都打开了。
屋内井然有序。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动作熟练地摸了摸嘴角,确认没什么,放下心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伸到一半,突然想到,沈婳僵住身子,一点点将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努力用最端庄的姿势从小榻上爬下来。
等站稳扫视周围,见没有池清晏的身影,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幸好幸好,他不在】
“爱妃这是在杂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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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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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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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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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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