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身材高大的虬须男人来了兴致,递往嘴边的酒壶顿了顿,先前端坐朝南的身子也不由得侧了侧。

  “我看看,我看看,是哪个小子当的起你如此盛誉?”

  城头之外,距离城头数十丈开外的一名白衣男子身姿飘摇,闻言抖了抖衣袖,掸去素净衣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飞回城头。

  “哪呢?”男子以手搭额,朝着城内望去。

  一名被其挤到一旁的青衫男人也不恼,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挪了挪位置,继续拿城头下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的妖族砥砺剑锋,既是拒敌,也是练剑。

  “噗!”

  “哈哈哈哈……”端坐城头的郑泽一口酒水刚入口还未下肚,全喷向了恍若谪仙人的陈错生。

  “哼!”酒水夹着口水,连带着飞向青衫男人的些许,还没来得及近身,隔着老远就被白衣男子一身剑气炸碎,旋即被其连带细如牛毛的剑气,攢成一团,砸向捂着肚子开怀大笑的郑泽。

  酒水连带剑气,身材高大的郑泽,不闪不避,任由洗身。

  一时间,男人身侧,如同凭空而生一道飓风,声势之浩大,远胜先前城下陈错生信手拈起的一道道陆地龙卷。

  “痛快痛快!小阿生多加些气力,怎的宗垣平日里不言语,私下也如此不济事?连你都喂不饱?”藏身风眼里的男人轻伸懒腰,剑气风暴顿时烟消云散,漏出里面的身影。

  “渍渍渍,小阿生啊。”郑泽哈哈大笑,摩挲着脸上被剑气风暴刮去胡须所剩的胡茬,“要我说啊,你的剑术退敌尚可,剑气杀力不足啊。”

  说完还刻意抖了抖一身拳罡保护下,完好无损的衣物。

  陈错生眯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眸子,那张好看到足以让三座天下大多数女子都自惭形秽的面皮,此时此刻,冷的堪比曳落河源头的冰芯。

  正想唤回战场上十数道陆地龙卷的白衣男子正欲动作,眼角突然扫过一道默不作声缓步而行的青衫身影。

  紧绷着的身子霎那间松懈,甚至那张俊美脸庞上还飞起了两道红云。ωωω.χΙυΜЬ.Cǒm

  “郑大哥,阿生的飞升毕竟才刚刚破镜,比起郑大哥来说不值一提。”宗垣轻声细语,嘴角边,眼眸里从始至终都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不如,我们去城外,让我替阿生领教一下郑大哥的十境神到!”

  郑泽,纯粹武夫,十境神到!外加剑气长城不值一提的仙人境练气士。

  宗垣,纯粹剑修,飞升巅峰!

  双手叉腰,一只脚脚跟着地,前脚掌不住上下点地的郑泽破天荒收敛起放浪的笑容。

  眼睛死死盯住宗垣手里那柄样式寻常的普通长剑,高大男人开始正视自己闯下的“祸端”。

  突然间,男人一把扯烂一身气机维系的“完好”上衣,漏出壮硕的古铜色上身,拧转身子,稍稍蹲身,原地留下转瞬即逝的两个浅浅脚印,猛地扑向……城外。

  “切,一打二老子才不上当,小阿生羞羞羞,让男人,来出头!”

  “咦?”陈错生一口纯粹气机差点岔气,眼见郑泽想要出手复又紧绷的身子在身旁宗垣的搀扶下才不至于出丑。

  看着如同一颗流星坠入沙场的赤膊男人真正展示力量,陈错生才知道自己刚才的剑气风暴对于他来说有多么不痛不痒。

  不,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铺天盖地的术法光芒,水法,烈焰,甚至连大多数妖族都惧怕不已,难以掌控的粲然雷霆,轰击在男人身上如同不起眼的水花,就连一身拳罡笼罩下的衣物都未能破开。

  踏入战场的郑泽比起周遭惨叫连连的妖族更像一头凶兽,所过之处,无论是妖族练气士,妖族当中的纯粹武夫,亦或是妖族当中的剑修,都化作四处纷飞的血肉。

  以至于城头众人隐约间还能听到他猖狂无比的喊叫。

  “痛快,太痛快了!”

  “阿垣,你是在替我问剑?”陈错生扭捏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望着青衫男子的眼中满是娇羞。

  宗垣没有言语,只是转身继续练剑。

  久而久之,关于大剑仙宗垣有个奇怪传闻,你可以说他练剑资质一般,剑术平平无奇,剑意稀松平常,可是若是说他体魄寻常,这可无异于一场问剑。

  城墙之内,城脚之下。

  攀上十九级阶梯的陈北海对城头上城墙外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缓缓拧转身子,看了看城脚下瞠目结舌看热闹的一干人等,又把目光投向了依靠飞剑“勘无”堪堪登上第十级正在竭力稳住身子的李长风。

  “怎么?不行了?”

  “年纪轻轻腿脚太疲软可不是什么好事。”陈北海嘴角扯了扯,看着身后紧咬牙关的李氏子弟,心中替问剑托月山的老大剑仙多有不值。

  只会像妖族一样窝里斗!只会依靠家族长辈余荫作威作福!只会拿着家族赐下的飞剑横行霸道!

  这样的人还能成为剑气长城十大家族子弟,这就是你管理下的剑气长城吗?

  又或者,这本就是你想要的?

  少年心念刚起

  城头最突兀的茅草屋里,一道被漆黑气机缠绕的的高大人影嘴角微扯。

  脚踩十九级阶梯的陈北海双眼死死咬住莽莽剑意茫茫剑气覆盖的城头,嘴角轻声言语,说了句只有自己听的到的话语。

  “既是世间天地如此,我以手中长剑,划破世人执障!”

  话语掷地,不止城头茅屋天地,远至浩然天下不知何处洞天福地内的一座拱桥上。一抹雪白身影淡淡回眸。

  自开辟以来道气长存,一座天下只崇道教的青冥天下内,一名…正在暴揍一头青牛的少年道士,轻轻抬了抬头,口吐真言“道既是道。”手上力道不减,一拳下去,青牛跪伏在地。

  莲花天下只闻一声佛偈。

  “阿弥陀佛。”

  “无量!给我起剑!”少年手抵眉心,轻声喝到!

  “给我斩开此方阻挡!”

  一柄浑浊飞剑,从少年眉心缓缓驭出,剑身通体黯淡无光,似是剑体材质本就如此,可唯独剑尖一点寒芒,夺人心魄。

  此时此刻,陈北海身与心,气与意,皆达到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巅峰。

  二十步!二十一!二十五……

  直至二十九!!!

  再多迈出去一步!就是三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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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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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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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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