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顿觉不妥,正想推辞一下,另寻别处,突然从院内又走出一位浑身孝服、头缠孝带的女子来,一下子跪倒在巽儿三人脚下,“青天大老爷呀!我母亲死得好惨呀!请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为我母亲报仇呀!”
三人退后了两步,原来下跪者是位十多岁少女,只见她双目红肿,泪水涟涟,仿佛就像那带露的梨花,格外娇怯、惹人怜惜。
“霜儿!你这是做啥呀!这三位只是过路客人,不是官府差爷!你真是心痛疯了!”那一身缟素的妇人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那跪着的姑娘。
“我不管!我要给我娘报仇!我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娘的凶手,为我娘报仇!指望这些衙门差官,娘被杀了六天,到现在都不能下葬,这些差役来打了多少次秋风!办案车马费要了上百两了,他们可曾找到一点凶手的影子!娘呀!你死得好惨呀!”那叫霜儿的姑娘一边哭一边说,听得巽儿三人心里酸酸的。
三人抬头往院里望去,只见院子里搭了一个大大灵棚,灵棚里一张木床上放着一副黑漆棺材。
正说着,从屋内走出一个灰衣老者,迎上来说道:“几位是过路客人吧,这何家当家主母遭遇意外没了!不便待客,请各位客人喝点茶就请自便吧!实在对不住了!”
“既然赶上了!虽非亲故,但死者为大!我们想上柱香,献上点丧仪,请老先生安排!”巽儿说完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老者。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巽,见面前三位少年英姿勃发、身后负剑,门口的三匹马儿也矫健英俊异常,知道三人不是寻常过路之人,不由眼前一亮,从后面叫来了姓王的婆子安排了两句。
然后这老者从香案桌上取来三把黄香,分别交到三人手里,让三人在亡灵前行礼祭奠,礼毕后刚才那位王婆把三位请到院内的一间侧室,那房间里已备下一桌酒菜。
王婆然后说道:“这何家没了男人,就让本村里长陪各位吃个便饭,客人尊贵,千万不要客气!”说完就退下了。
巽儿看了看桌上菜肴,就是一根大肘子、一只烧鸡,一盘卤牛肉,还有一个凉拌脆藕和一盘凉拌粉皮黄瓜,看样子荤菜都是丧仪准备的贡品,还有一瓶武城老烧,倒是现成的舒爽菜品!
狼青上手掰了一根烧鸡翅膀就往嘴里填,被阿波打了一巴掌,“陪客主人还没有来呢!你先吃上了!”说完站着用筷子夹下来一块肘子肉,填进了嘴里,咀嚼着不忘嘟哝:“大肘子!我最爱吃!”
三人说笑间,那灰衣老者走过来笑着说道:“我是本村里长王伯为,一直忙于丧葬俗套,倒是怠慢三位贵客,三位赶路辛苦,想必是又饥又渴!我已经安排人把三位马匹投喂上了草料,老夫陪着三位喝上两杯!”说完招呼三人分宾主坐定。
四人边用饭边聊,终于弄清了何家主母被杀案的原委。
原来这户男主人何立娶村南叶氏姑娘叶淑仪为妻,家中有父母双亲和小妹何双儿。何立婚后不久即被官府派做戍卒,离家外出赴青海参战,留下新婚妻子叶淑仪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小妹。
何立一走就是几年,杳无音信,后来邻村有人传说他以战死沙场。
何立妻子叶淑仪长得如花似玉,但是个守规矩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单身挑起一家的重担,断然拒绝别人劝其改嫁的好意,继续在公婆跟前尽孝,去年她公公病逝,她把公公何老汉入土为安。
小姑何双儿见嫂嫂如此重情行孝,便也矢志不嫁,决心终生与寡嫂母亲相依为命共度艰难,好在何家还有上百亩田地,在当地也算是富康之家,日子过得不算十分拮据。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
七日前,月黑风高,何双儿本已入睡,突然房内“咣当”一声巨响把他惊醒,原来房里进来一位满身酒气的恶徒,“嘻嘻”笑着摸到了霜儿床上,口中还说着污言秽语,摸到霜儿就欲行不轨,霜儿吓得高声嚎叫,顿时把邻屋住的母亲何李氏惊醒了,点着了烛火手持擀面杖就冲了进来。
那恶徒被双儿一嗓子吓了一跳,本来开门要走,却被何李氏堵在门口,那恶徒踉踉跄跄夺路而逃,慌乱中却被何李氏一把揪住,顺手打了那恶徒一擀面杖,那恶贼恼羞成怒,掏出身上利刃对着何李氏连捅数刀,何李氏慢慢胸前鲜血喷溅,慢慢委顿在地,那恶贼见状乘夜色仓皇而逃。
何双儿喊叫着点燃烛火,只见母亲何李氏侧卧在地上,鲜血沃地,已没了声息,她不由嚎啕大哭,又半夜在院内呼救,旁侧邻居被霜儿哭嚎声惊醒,看到何家惨状,立刻半夜叫醒本村里长何来旺,到天亮时到武城衙门报了命案。
因为何家媳妇娘家母亲叶王氏感染了风寒,回娘家去照顾母亲,所以到了案发第二日得到才消息从娘家赶回,见到婆婆被杀,哭的像个泪人一般。她们家里已没了男人,就央求本村里长何来旺协助办理官司和丧葬事宜。琇書網
巽儿三人一边吃饭,听何来旺讲述了案情经过,不禁好奇道:“那武城县差役找到杀人凶手了吗?”
“唉!武城县差役已来过了三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但是已索要了一百多两银子车马费,又不许苦主安葬死者,现在天气越来越热,恐怕过两天这死者遗体都要臭了!”何里长叹口气说。
“三位哥哥!霜儿一看你们就不是凡人!请你们帮帮霜儿!我娘死的太惨了!霜儿从今后也没有了亲人,求求你们一定帮帮我们,我何霜儿一定不会忘记你们三位大恩大德!”何霜儿一看三人吃过饭,就过来还礼,“咚咚”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阿波从门口站起来,用手扶起霜儿说道:“霜儿你不需要如此!我们也不是衙门差官!当前主要是找到杀人凶手,你要好好想想,你当时是否看清凶手模样?对方是否留下了证物?”
“当晚那恶贼进门时踢到了门后洗脸铜盆架子!铜盆响声把我惊醒了,但那恶贼伸手摸到我床上时,我大声喊叫起来,惊醒睡在邻屋的我娘,她出来手持蜡烛堵在门口,那恶贼瞬间转身冲向门口和我娘厮打,蜡烛熄灭了,我只是闻到这恶贼身上有很大酒味,我娘挥起擀面杖打了他头部一下,和那凶徒厮打在一起,转瞬间可怜我娘被他活活捅了数刀!你说这贼咋这样心狠呀!”何霜儿一边哭泣一边说道。
“你能想起你娘是怎么骂他的吗?你娘堵在门口时应该看清了那恶徒的相貌!”阿波问道。
“我母亲手持蜡烛推门进来时,那恶徒已走到门口了,当我娘推门进来时,我娘应该不认识他,而且在当时也没有叫出那恶徒名字!”霜儿眼含泪水说。
“那凶手在厮打中是否留下东西吗?”巽儿问道。
“这就不知道了!衙门差役来了当天!那间房子就被差役用锁子锁上了!也没有听说现场发现啥物证!”何来旺说道。
“霜儿姑娘!对方是怎么进了你房门的?你当晚睡觉时没有从里面用门栓插门吗?你家里有没有丢贵重东西、钱物?”巽儿问霜儿。
“我睡觉时一般都是我娘将门从外面给我锁上,有时干脆不锁,当晚我也忘记了从里面上门栓!”霜儿低下头抽抽搭搭说道。
“我娘房中橱柜里有幅宋朝画作,听我爹生前说,这幅画是宋朝皇帝赵佶画的,我前些年见过,好像是一座大宫殿上飞着一群仙鹤,听说是我祖上留下来的,去年武城一个富商想来买画,被我母亲回绝了!但今日出事后,家里的橱柜铜锁不知何时坏了,橱柜中宋画作不知为何没了?”霜儿抽抽搭搭说道。
“宋徽宗赵佶的《瑞鹤图》!你家竟藏有宋徽宗皇帝的《瑞鹤图》!”巽儿听了大为吃惊!
“你们在里面说啥哪?这三位只是从官道路过客人,又不是武城衙门公差,霜儿,你不要打扰客人用饭!你快到灵棚那跪着去,没有孝子在哪里支应着算怎么回事?”那头戴孝巾一身缟素的叶淑仪在门外叫着何霜儿。
叶淑仪一身缟素,肌肤如雪,俏生生立在门口,身姿婀娜,两眼顾盼神飞,要想娇俏、一身白孝;她仿佛就像院内那一树艳丽的红杏,是那么姿彩撩人。
“嫂子!你也支应了那么多天!也注意身子,不要那么操劳!”何霜儿离起身来对叶淑仪说道。
“你说我咋这般命苦?丈夫去了边关三年杳无音信!家中公公刚刚撒手人寰,这可怜婆母却又惨遭横祸!这老天是要亡了我们何家呀!我的命咋这样苦呀!”那叶淑仪用手绢掩住面目抽泣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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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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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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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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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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