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从大堤上远远来了两个差役,还没走到杂货店门口,远远地掩住口鼻,看到张飞虎委顿在地呕着黄水,不由大为惊诧,“飞虎少爷,大人安排你的事办结了吗?你这腿脚也太快了!我们两人从人群里挤过来,就不见了你的影子!”
张飞虎挣扎着立起身来,勉强打起精神,用手指着阿波、巽儿正要说话,突然小腹一阵刀绞般地疼痛,忙捧着小腹飞一般向杂货铺后院窜过去,腹内咕噜咕噜”直响,勉强挪到茅厕门口,还没褪下裤子,就已传来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
过了两炷香功夫,张飞虎才趔趄着身体,抚着小腹挪了出来,到了阿波叶巽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两位少侠饶命,都是我瞎眼冲撞了两位!我知道错了,请两位放我一马,”说着又磕了两个响头。
“我们两个黄毛孺子,又有何德能承受如此大礼,你身体如有不适,大可请贵医馆名医圣手诊治,怎么求到我们两位身上?”阿波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飞虎揶揄道。
“我有眼不识泰山!但请看在淮安府王大人面上,饶过小人性命!”张飞虎强打精神说。
跟来的两个差役一看情景不对,相互间对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矮子不声不响地走出围观人群,飞速往坝心去了,留下了另一位差役在旁边伺候。
原来这淮安知府王舜流是康熙末年进士,因为本人长得一副好皮囊,结识了原贵州巡抚张广思,进而攀附上了当朝首辅权臣鄂尔泰,并娶了张广思堂妹,所以一路升迁,三年前升任淮安府知府。
因王舜流本人在淮安府任上,心思不专政务民生,近三年淮安府数次发生黄河倒灌。他一味溜须上司,对下则热衷于享受下属吹捧,故江南官场都叫他“王顺溜”,讥讽他是一个溜须拍马的顺毛驴。
王舜流主政淮安三年来,黄河淤塞淮安境内大小河道,他也不重视河道清淤,每逢春汛、秋汛都会产生黄河水倒灌。
这次春汛降雨量本来不算太大,刚刚下了一场暴雨,清江浦地区就淹没了房舍田地无数,就连淮安府衙门也泡在大水中,淮安府只好把衙署搬到了地势较高的黄河堤坝上。
清江浦水患发生后,王舜流趁机哄抬物价,他家里的粮铺、药店乘机哄抬涨价,赚得盆满钵满。
他今日听说有人在黄河大坝上办理义诊,还立了一个防虫疫歌谣碑,顿时心下不爽,就派了夫人娘家侄子张飞虎带着两个差役前去处理。
不想黄河大坝上人潮拥挤,两个差役落在了后面,等差役牛五马六赶到地方,不成想张飞虎变成又吐又泄的鬼样子,不由大为惊诧!淮安府的一只恶虎咋变成了一只待宰案头绵羊了哪?
马六一看这情景哪敢轻举妄动,忙飞一般地跑向坝心的淮安府临时衙署前去报讯。
王舜流一听大为震惊,因这张飞虎被张广思极为看重,是张氏子侄辈中做事干练、手段利索,又是少林名师黄三泰高徒,本要把张飞虎带到军中历练一番,必是大有作为,谁能想到出了这样的蹊跷事情。
所以,淮安府王大人忙带了一队府兵、差役前去查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赶在太岁头上动土?
王舜流带着差役、府兵赶到坝头,只见那张飞虎委顿在地上,满身污泥,狼狈不堪,而旁边两个少年好整以暇站立在一侧微笑着,看来就是在坝头办理义诊的少年了,不由一股无名火苗在心头燃烧起来。琇書網
“把这两个借着水患祸乱地方的匪徒给我拿下,以儆效尤!”王舜流脸色铁青,向差役、府兵下令,一众差役人等一拥而上,就要给阿波叶巽两人带上枷锁、套上锁链。
“别忙,请问王大人,我们犯了什么罪?谁是原告?谁是人证?你又是根据哪条律法给我们两个定罪的?”叶巽一连串反问。
“是呀!王大人,这两位郎中年龄不大,但医术过人,我们这些病患都可以作证,他们可没有违法,为祸地方呀!”几个百姓在旁边插嘴说道。
“他们有没有犯罪违法,我们要调查清楚,锁拿犯罪嫌疑人乃本府职责所在,你们不要干预本府执法,否则一律锁拿问罪!”那王舜流疾言厉色地对周围百姓威吓道。
“王大人官不大,好大的官威!既然说我们犯法,请问犯了大清哪条律法?”叶巽反问道。
“你们假借行医,害人性命,还不是违法吗?”王舜流看了一眼张飞虎说道。
“请问原告是谁?苦主是谁?总要讲个清楚吧!要不然百姓都以为大人要污我清白,恃权妄为哪?”叶巽从容问道。
“这差役马六就是原告,这张飞虎就是被害苦主,事实俱在,你还要狡辩!”王舜流看了一眼马六说道。
“这张飞虎吃坏了肚子,现在尚且活命哪!为什么不问下张飞虎,到底谁害了张飞虎?”一旁的差役牛五搀起来张飞虎,张飞虎抬起了头,迎面看到阿波戏谑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心底一凛,身体凉了半截。
“姑父你误会了,这两位神医并没有谋害我,我是自己吃坏了肚子,来神医这里求医的,是马六误会了才去报案!”张飞虎哆嗦嗦地说道。
王舜流脑袋一阵懵圈,不由得心生疑惑,知道这案情有些复杂,转头对周围百姓说:“我们早就接到报案,有人以行医为名,妄行不法,请苦主前来报案,以免让案犯脱网!”
人群里的陈科华一直像一头饿狼一样盯着阿波、叶巽,看到知府王舜流明显在找两人“犯罪”证据,心想两人犯在知府大人手里,抢了知府家的生意,等于抢了知府家的钱财,这是自己立功报仇的一个好机会。
陈科华心头一动,踉踉跄跄闯进人群中心,一下子扑倒在泥水地上,从嘴角里流出血来。
只见陈科华伸手对着王舜流嘶声说道:“大人,他们两个郎-郎中,给我吃的-吃的药中,有-有毒,不要-不要让这骗财害人的贼人走脱了!”说着口角流出更多血来,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我是侠医,一枚金针盈寸间!
扫出人间四月天!
度厄除魔,济世救难!
我本墨辩,痴心谋天下大同!
明鬼!明志!
尚同!尚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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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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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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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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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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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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