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你,那个姑娘是人贩子拐来的。”
秦月娥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看唐四儿那个熊样,可是白瞎那个姑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看唐家老四连牛粪都不如,就是一坨臭狗屎!”
王成端杯和白沐阳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烈酒呛得他直皱眉:“老娘们家家的,别顺嘴胡咧咧,唐家老大是镇上派出所的,咱惹得起吗?”
秦月娥还挺怕自家爷们,小声在那叨咕:“小羊倌儿又不是外人,我这不在家里才说说嘛!”
王成看了一眼白沐阳道:“外甥,咱这山沟是山高皇帝远,离着镇上好几十里,就别说县城了,这几年就没有姑娘嫁进来过,家里条件好的买个媳妇也不算个啥!”
“表舅,拐卖人口是犯法的,那可是重罪。”
说着,白沐阳掏出玉溪,拿着在大脸猫那顺来的zippo火机给王成点上。
忽然想起刚进门的时候,秦月娥也在抽烟,连忙抽出一根,递向自己吃过人家奶水的女人。
“舅妈,你也来一根。”
秦月娥看向自家爷们,王成没好气的说:“外甥给你烟就抽呗,平常比我烟瘾都大,现在还拿捏起来了!”
白沐阳给秦月娥点上,稍稍缓和了一下尴尬的气氛。
王成叹了口气:“要说那姑娘也是够可怜的,跑了好几回了,每次都被唐四儿揍得鼻青脸肿,谁家都有儿女,将心比心,咱也是看不得这个,但是谁都不知道内情,唐家还是大户,整个南沟都姓唐,一个小姑娘想跑,哪那么容易!”
白沐阳知道,这地方就不是讲理的地方,想救那个姑娘出去,整个南沟的人能把你吃了,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能拿着火钩子跟你拼命,更何况人家是花了钱的。
年岁大的老一辈,认为花钱买媳妇天经地义,跟他们讲人权,那是对牛弹琴。
再加上唐家老大是派出所的协警,周围的小户人家就更不敢说三道四了,他们认为穿上警服就是公家人,民不跟官斗,这是古来传下来的老理。
“舅妈,你咋知道那姑娘是拐来的?”
白沐阳抽口烟,假装好奇,漫不经心的问。
秦月娥又看向自家的男人。
王成一撇嘴:“外甥是自己家人,问你就说呗,我是让你别到外面瞎咧咧。”
得到男人的同意,秦月娥才说道:“是那个女孩自己说的。”
白沐阳更好奇了:“你们平时有接触?”
“接触啥呀,那天晚上那女孩跑到咱家来了,说自己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求我救救她,没说上两句话,唐家的哥几个就追过来了,唐四儿对那个姑娘一顿打,这把我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
说到这,秦月娥端起自家爷们的酒杯,喝了一大口,摩挲着胸口,就好像烈酒能压惊,把嗓子眼儿的心给冲回肚子里。
“打那以后,我听说唐四儿用铁链子把她锁上了,衣服都不给穿,就怕她再跑!”
白沐阳听到这,心里感到一阵压抑,这都啥年月了,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就没人报案?”
“咋没有,唐四儿他大哥带人来处理的,到那个报案的老陈家一顿吓唬,说他报假案,要拘留他,还说唐四儿花钱娶媳妇,人家女孩父母都同意,就是女孩想不开,自家事自家处理,打那以后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白沐阳没心思在听下去,就岔开话题:“表舅,现在还玩麻将吗?”
王成老脸一红,满脸的尴尬。
秦月娥一听麻将俩字,就像是炸了窝的母鸡,情绪一下子爆发了:“你舅,那是狗改不了吃屎,秋头卖点钱,让他一冬天给输了一多半,你三爷爷狠狠骂了他一顿才收敛点,要不然开春种地的钱都没有,都得让这个败家子输光了!”
白沐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打圆场:“表舅,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听我舅妈的,小打小闹玩玩就算了!”m.xiumb.com
王成听了,立马就坡下驴,皮笑肉不笑的说:“现在不玩大的,就玩五毛的!”
秦月娥白了他一眼:“五毛的也不少输,跟南沟那帮唐家人混,你一个外人能占便宜?”
王成理亏,任凭秦月娥叨叨,闷头抽烟不再言语。
白沐阳明白,居家过日子,谁家都有难唱的曲,或多或少都得有点烦心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这是谁也管不了的,只能任其关起门来慢慢消化。
“表舅,这几天我不走,有小麻将的场我也去摸两把。”
白沐阳这么一说,王成立刻两眼冒光:“行啊,一会吃完饭就去,我就带一百块钱,输了就不玩了,你看行吗,媳妇儿?”
秦月娥听了口气缓和下来:“小羊倌,你可别跟他去,耍钱闹鬼,那不是正路子,你三爷爷骂你我可不管!”
“舅妈,你把钱袋子把住了,表舅他还能折腾出花来?再说男人一天累死累活的,没点爱好那还有啥意思?”
秦月娥的口气彻底缓和下来:“你这么说我认可,男人的兜里就不能多装钱。”
下了酒桌,白沐阳跟着王成出了门,向南沟走去。
说是南沟,其实走二百多米就能看到人家。
由于是山沟,村民的房子东一家西一户,都不挨着。
又走了几百米,王成指着一处坎上的破土房子说:“那就是唐家老四的房子,哥四个,就属他住的破。”
白沐阳一瞧,那是三间土房,窗户外面蒙着一层塑料,别的看不清。
房子前面有几十平米的土地,就算是院子,方圆二百米之内,就他一家。
“这房子能住人吗?哪天再塌了!”
“人家住了几十年了,也没塌,唐家老头子跟他家老二住,这老房子就给了老四,那小子不学好,也没钱翻盖,现在买了媳妇,更没钱盖了。”
两人说着话,来到一家带门房的院子近前。
门房的右侧两间灯火通明,人身鼎沸。
王成指着门房说:“这是唐老二家,他是村委委员,王贺林进去之后,他就一直盯着村主任的位子呢,等到改选就应该是村长了。”
白沐阳想起在诊所遇到的那个黑脸男人,猜的不错应该就是唐老二。
“表舅,这人不少啊?”
“这不种地吗,外面打工回来农忙的不少,现在种的差不多了,这帮人不把钱霍霍光了不会走的!”
在农村休闲娱乐的项目偏少,因此赌博成风,闲下来的糙汉子对打麻将乐此不疲。
王成拉开了门房向外开的一个小门,带着白沐阳走了进去。
白沐阳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呛的有些辣眼睛。
屋里有八九个人,其中有四个人正围坐在一张破旧的麻将机旁打麻将,唐四儿就在其中。
旁边还有两张桌子,两男两女正在手搓麻将,另一张桌子空着。
唐四儿打出一张牌,抬头瞄了王成和白沐阳一眼,开口说道:“哎老王,昨天还欠我六十块,赶紧给我,今天手气不好正输着呢!”
王成扔掉手中烟头,没好气的道:“见面就要钱,还能不给你咋的?”
这时在角落里坐着的唐老二冲着王成打招呼:“老王,把城里来的挈都带来了,赶紧咱再凑一桌。”
唐四儿这时回头,看了一眼白沐阳,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戒备。
白沐阳看唐儿四戒备的眼神,想起了白天在诊所见到的姑娘,心里明白,这小子是怕外人把他买的媳妇儿弄跑了,所以有戒备之心。
他心里暗自思量,我该不该救那个女孩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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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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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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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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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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