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苗在本地也是小有名气的道上大哥,修理厂的老板是个中年人,他和修理工都小心的陪着笑脸应承着,生怕一不小心给自己惹来麻烦。
田苗大大咧咧的围着夏利转了一圈,看着白沐阳一咧嘴:”这车是破点,不行你开吉普我开这个。“
别看俩人老打嘴仗,田苗是打心里不愿意委屈这个亲如兄弟的发小。
小马哥看着这台夏利也是一皱眉,回头对白沐阳说:“哥,你还是开我那台帕萨特吧,虽然说是二手的,也比这个强多了,这,这还是个绿的,你开这个有点,有点不合适。”
小马本来想说丢人,怕白沐阳生气没说出口。
白沐阳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圈,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有啥不合适的,咱不是要饭吃还嫌嗖的人,生活带点绿,日子过得去,你一个小孩家家的懂什么。”
转头笑着问修车的小伙:“兄弟,车况咋样?”
小伙用沾满油污的手蹭了蹭鼻子:“大哥,这车况还行吧,毕竟是十多年的老车,小毛病还是有的,但是发动机没问题,小日本造的东西在耐用程度上还是有一套的。”
白沐阳接过车钥匙坐进了车里,这车除了旧点,车厢里还算干净。
修理厂老板给刚换的新座套和脚垫,打着火三缸发动机运转平稳没有杂音,白沐阳满意的点点头:“老板,修车多少钱?”
老板看看田苗吭哧半天:“都是老关系,连座套一共给四百块钱。”
白沐阳见多识广就知道修理厂老板没敢多要,搞不好都得赔钱,正要掏钱田苗走了过来:“行了,车都给你了,我还差那几百块钱修车钱,留着晚上撸串吧!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怕我不给修车钱,你以为我还像从前一样,好赖不济咱现在也是老板。”
田苗撇着嘴扔给修理厂老板五百块钱,在老板的客气声中走出了修理厂。
白沐阳开着小绿在市里转了一圈,绿色的车本来就少,还是一个大老爷们开着一台绿色的两厢老夏利,你别说回头率还挺高。
看着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白沐阳是满不在乎,这些年他是想明白了,面子多少钱一斤没人知道,恐怕这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他这种小人物的面子,只是有些人想不明白罢了。
白沐阳看了一眼手表十点零八分,小马约韩喇嘛吃饭时间是十一点半,时间还早,一摸兜里烟没了。
一眼瞥见西山市场门前,烤地瓜的老许头旁边正好有一个空车位,一把方向扎了进去。
下车的白沐阳还没有开口,老许头倒是先说话了,那太监似得公鸭嗓依旧尖锐:“哎我说臭小子,在这停车挡我卖地瓜,尤其这天一天比一天热,地瓜本来就不好卖,你非要给我添堵是不是?”
白沐阳依旧是往日的坏笑:“老许--大爷,买包烟马上就走。”
白沐阳本来想叫老许头,一想到蓝月楼吃饭还是老许头给他们解的围,尤其是那出神入化的功夫让他心生敬畏,到嘴边的老许头改成了许大爷。
“孺子可教,不叫老许头改成了许大爷,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叫我老许头吧,该不是你小子心里冒着什么坏水儿吧?”
老头斜着眼睛看着白沐阳,以前看自行车的时候,这小子和自己拌嘴,扎胎放气的事可没少干。
“看您说的,那都是小不懂事,现在我可是当过兵的人,经过军队改造还能干那事吗”。
白沐阳哭笑不得,感情在这老头眼里自己还是那个淘气的坏包。
在市场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两盒玉溪,随手扔给老许头一盒:“谢谢您老的停车位,走了。”
“看在这盒烟的份上,就不让你买地瓜了,这回知道这个停车位为啥没人停了吧,谁停都得买二斤烤地瓜,要不我老人家不让他走。”
“下回我还停这,地瓜我买十斤。”
白沐阳一把方向将小绿倒出停车位,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望着远去的夏利,老许头摇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个臭小子,狗长犄角---竟整洋式,还开个绿车,哎,咱爷们的缘分也快到头了,长大了,也懂事了,把我也给耗老喽。”
白沐阳将小绿停在了自家的胡同,信步走到胡同口等着田苗来接自己,心里想着劝劝这个脾气火爆的大脸猫,别一会搂不住火在酒桌上跟韩喇嘛干起来。
说起韩喇嘛白沐阳早有耳闻,据说老家是内蒙扎兰特旗的,五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了,他父母就把他送到东梁瑞英寺当小喇嘛。
听闻当年瑞英寺素有东藏一说,西藏有布达拉宫,东藏有瑞英寺,鼎盛时期康熙皇帝赐名题字。
民间传说当年有名的喇嘛三千六,无名的喇嘛赛牛毛,虽然是传说,可见这个喇嘛寺的确不一般。
韩喇嘛俗家名字叫韩中来,在瑞英寺一呆就是二十年,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因为看上了一个当地姑娘还俗了。
瑞英寺所在地离市区不是很远,也就二十几公里。
迫于生计,当地村民除了耕种以外就是到市里做力工,韩中来也是其中的一员。
新世纪初期他们都是十几个人一台农用三轮车,早上来晚上走,蒙族人居多,蒙族人性情质朴而且心齐。
韩中来由于当过喇嘛,大家就管他叫韩喇嘛,时间长了,他自己好像都忘了名字,别人问他叫啥,他自己都说叫韩喇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力市场的竞争也是相当的激烈。
当找力工的主顾一出现,大家一哄而上就会出现短兵相接的场面,打架斗殴在所难免。
由于韩喇嘛在寺庙学过功夫,打架下手还黑,很快成为当地的蒙族力工的头头,把市里其他地方来的力工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不管是谁来找力工,都得先找韩喇嘛指派,一来二去就成了力工界的霸主。
渐渐地,在东梁的道上也就有了韩喇嘛这一号人物。
刺耳的刹车声唤回了白沐阳的思绪,看着傻笑的大脸猫,白沐阳挥手驱赶刹车带起的灰尘:“你个牲口就不能慢点开,要是赶着投胎我可不做你车。”
“行行行,等下我慢点开,白大侠请上车。”
田苗对白沐阳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一会喝酒搂着点啊,别跟韩喇嘛和赵猛干起来,像上次一样整的鸡飞狗跳的。”
坐在副驾驶的白沐阳叮嘱田苗。
“说实话,我真不愿意跟这俩孙子吃饭,看在你面子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胃里能行船,不跟他们干架就得了呗,但是他们先惹我不算啊。”
说话间到了蓝月楼的停车场,小马哥正在那等着,见白沐阳下车迎了上来:“哥,请的那几个早就到了,茶水都喝好几壶了,就等你了。”
“黄毛来了吗?”
“绍明哥马上就到,咱们先进去吧”。
一边走小马哥又对白沐阳说:“哥,刚出来的龟爷乔三河也来了,他跟于瞎子的关系不错,于瞎子让我跟你说一声,怕你不乐意。”
“没事,龟爷的大名咱也不是没听过,不就是被绿了,割了人家老二的乔三河吗?”
白沐阳饶有兴致的问小马哥。
”哥,你知道他的事?“
“知道,龟爷乔三河是东梁名动一时的笑话,同时也是跺跺脚令人生畏的狠人,社会上关于他的传说版本不同,今天咱作为后辈就好好验证一下。”说到这里白沐阳感到十分的兴奋“小马,去给我买几杯酸奶,听说喝酸奶不容易醉,这叫有备无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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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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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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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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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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