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阳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因为她从未想过,封秀生她竟然是因为迫不得已,为了保全整个沈家,那个罪孽深重的沈家,如壮士断腕一样献出了自己的子宫,献出了自己的生命。m.xiumb.com
这样说来,那个她仅仅见过一面的父亲,被她惦记着砍了的父亲,按辈分来说算她的侄子?
那她名义上的哥哥沈飞昭,岂不就是她侄孙子了?
这是什么一觉醒来的超级加辈。
“问心,你怎么了?”
蓝沄剑刚刚一直守在门外,唯恐赫兰心会对沈飞阳不利,却看到了沈飞阳神思恍惚地从房中走出,赶忙过来询问道。
“……”沈飞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随手将猫放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若是真想知道,还是去问离秋月吧。”
沈飞阳坐在台阶上,听见蓝沄剑走开的声音,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阳?月?原来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怪不得离震临死前,还要给忠勇侯府赐婚,还要和沈钰做亲家。
也怪不得离秋染非要把姐姐嫁给她,就算明知她是女人,也要强行让二人做一对鸯鸯。
可叹她还以为母亲临终前那番话,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自由自在,过个恣意的人生。
现在想来,大约是为了糊弄莫辩理,保守沈家和离家的秘密,所以对着老秃驴说的漂亮话。
“原来我才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沈飞阳心情烦躁,伸手将头上的发带扯掉,一头青丝便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将此事强行压下,却越想越觉得难过。
母亲生她,只是为了保全一家子的人渣,枉她顾念亲情,还对沈飞昭多加照拂;
赤心剑收她,不是为了教她剑术,而是为了把她带到觅雨面前,叫她看到自己长大成人,好回心转意,不再沉溺于丧女的悲伤。
她以为人生相逢皆是缘分一场,没想到命运早已暗中将一切标好了价码。那她和离秋月有什么不一样?她们都是被安排好才被生下来的。
只是一扇门的钥匙,一个交易的筹码,一个物件罢了。
沈飞阳的心空荡荡的,她的思绪飘荡在了空中,却茫然无措地在这处隐庐的院子上游荡。
莫辩理出现在抄手游廊里,一抬头便见徒儿沈飞阳发根逐渐变白,隐隐地向发尾蔓延这抹白色,顿时大惊,连忙跳到她身旁吼道:
“阳丫头,回神!”
说罢便封住她的穴道,离秋月听见动静也忙走出来,莫辩理便把她一把抓过来,指了沈飞阳的几个穴位道:
“快,把你的内力分别注入这几个穴道里!”
离秋月也看见了沈飞阳逐渐变白的发根,连忙按照莫辩理所说,指尖聚集内力,点了沈飞阳的穴道。
看沈飞阳眼中逐渐有了焦点,莫辩理才松了口气,转而抓起头发花白的沈飞阳,迈步闯入房中。
“赫兰心!老东西,你都对我徒弟干什么了?!”
然而此时此刻,赫兰心已经歪倒在床上,神智不甚清醒,看着头发花白的沈飞阳,眼含热泪,竟笑了:
“灿哥,你,终于来接我了么……”
“佳佳,你快来,你快来见见你爹爹……”
“灿哥……我们的女儿,我养得很好……”
莫辩理顿住,看着赫兰心伸出的手坠落到床上,双手合十,高颂佛号道:“阿弥陀佛。”
沈飞阳默然,看着自己鬓角变得花白的发丝,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这间房子,连离秋月叫了她一声也没听到。
她走到门口,拿起腰间自己制的笛子,最终也没放到嘴边吹响,而是伴随着师父念诵经文的声音,径直走到了前厅。
另一边,秦燕小海城。
卫茗徵拨马站在高岗上,看着远处小海城城墙上燃烧的烟火,战场中怒吼的士兵,从背后摘下硬弓,搭上箭后拉满。
自从在长安和沈飞阳行过那事后,她的功力也见长许多,如今拉得开三石的硬弓,手脚到了冬季也不觉得冰凉了。
甚至境界增长,她的视力也强化了不少,比如现在,她就能清晰地看见,北洲人的军阵中有一位内衬锁子甲的将军,正是此战的敌方主帅。
她手中的破甲箭头,专克双层甲,尤其是内衬锁子甲的薄弱处。
“咻!”一箭发出,那秦燕主将感知到了危险时,却早已来不及,破甲箭正中他的右侧肋骨,没入身体竟有三寸。
他险些被这一箭射落马下,与此同时军中大乱,从箭飞来的方向,一整支重甲铁骑由高岗之上俯冲而下,直接杀入军阵中来。
为首的乃是一黑袍大将,面罩铁覆面,手提马槊,闯入军中犹如天神下凡,槊到之处无人生还。
与此同时,另一方向又出现一群轻甲骑兵,他们手持连弩弓箭,边拍马冲阵,边对北洲人开弓放箭。
衍朝步军也趁机正面闯入军阵内,为首的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清风仙子,此时她手中提着三十斤重的铁鞭,犹如一阵飓风般撕裂了北洲人引以为傲的盾兵,鞭风所到之处皆是血溅当场。
等到了天黑之时,小海城城墙上的旗帜已经变成了衍人的军旗,卫茗徵身披重甲,迈步走入小海城的总督府内,披风一甩便坐到了主位上。
“陛下。”几位儒生打扮的男子,恭恭敬敬地向卫茗徵施礼,卫茗徵点了点头道:
“几位先生免礼。先生们到这小海城多日了,想来语言也学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可有信心教化当地民众?”
“回陛下,我等定当不负君王所望!”
这群儒生打扮的男子,乃是卫茗徵从岱宗学派要来的人,来教化北洲人,让他们学习东洲语言、衍国文化的“教书先生”。
岱宗学派不是天天把仁义礼智信、教化百姓挂在嘴边嘛,教化蛮族,这种活儿他们肯定乐意干,卫茗徵索性物尽其用,以官方名义向岱宗学派征召了千余人,随军深入北洲。
正好,这群君子儒生既会教书,也会以德服人——当然了,是用武德服人。
再加上衍朝官员饱和,调不出人手来管辖占领地区,正好带着岱宗学派的弟子,也能叫他们做占领地的地方行政长官,或是劳动改造的监工。
卫茗徵打算把北洲人打怕了,再给他们甜枣吃,民族融合嘛,得一步一步来。
毕竟等个五六十年,北洲人也觉得自己是衍人了,那不是更好了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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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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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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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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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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