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地掀开凉被,打算从床上坐起,不成想有人半路一把揪住了她的领子,柔软的唇便贴了上来。
“呃…”毫无防备之下,她的牙关被舌头撬开,沈飞阳下意识地擒住了对方的腰,后知后觉间才发觉自己又被扑倒在了床上。
直到清晨微凉的空气都染上了燥意,对方才将放手她松开。
“……待我好了便去找你,路上保重,切莫冲动行事。”李清风用袖口擦了擦师妹嘴角的水光,又眷恋地摸了摸她的脸,才将她彻底放开。
沈飞阳眼神下移,看到师姐松散的领口,又将目光移开,轻轻地“嗯”了一声,她平复了一下心情,便起床穿衣去了。
等她收拾完了,李清风早就躺回了床上,盖着被子背过身去,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沈飞阳轻手轻脚地关好了门,从马厩中牵过昨日准备好的马,背对着朝阳的霞光离开了新邑。
她昨日与四师兄莫问行交谈后,便去了都尉府帮忙,赶巧巡防营抓到了一伙儿盗墓贼,逼问之下才得知原来新邑附近有个前朝古墓,就在南边的银树山上。
他们这伙人,原本打算五月初便去搬山倒斗,结果踩点子的时候,发现那边竟有人捷足先登了,有兄弟后来继续摸点子,想要看看是同行还是别的什么的,能不能偷偷跟着分一杯羮。
结果这一去就没再回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巡防营挨家排查水源,他们才发现他们的兄弟早就成了尸傀,被泡在井水里。xǐυmь.℃òm
沈飞阳昨天过去瞧了,那地方确实有个殉坑,附近也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早就人去楼空,全都跑路了。
不过这一趟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她捡到了一块破碎的令牌,令牌缺了一角,但上面的字她也不认识,因为比起字而言,那个字更像一个符号。
嗯,活像一根签子穿了块切了花刀的烤肉。
沈飞阳倒是也拿着这令牌,去找卖古玩的先生或是私塾的夫子瞧过了,他们都说这不像是东洲王朝会用的文字。
倒是有人看出来点门道,说这字大约是南边某些蛮族或是古国的古代文字,叫她若是有空,等皇帝把楚国打下来,再去南边问问。
沈飞阳决定还是一边打听囡囡的消息,一边去打听这破令牌的消息,好把背后之人给揪出来砍死。
七月初,楚帝离秋染携当朝文武百官仓皇南逃,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乃是筑城。
楚廷打算看看战事情况,如果衍兵追着皇帝逃跑的轨迹攻城,离秋染打算到时候带着满朝文武跑到番禺去,再做反扑的准备。
至于离秋月,她的守城的奏疏被离秋染直接驳回,楚廷上下临撤离郢都前,离秋月甚至都做好了自杀的准备。
结果白绫都挂在了房梁上,她这个一国公主,却直接被皇帝掌握的千鹰卫一手刀打晕,等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南逃的车上,周围侍奉她的,都是她不认识的宫女。
离秋月直接被自己的亲弟弟软禁了。
这下她彻底绝望了,如果连自己的生死自己都无法左右,纵然有个公主的名头,又有什么用呢?她连想死得体面点,都做不到。
“月儿,我们只是……为长久之计转移罢了,你要相信大楚的将士们。”如今离霜兮也才生产了两个月,便要抱着襁褓中的稚女,带着幼子跟着皇室的大部队逃跑。
她也觉得憋屈,也觉得侄子异想天开,甚至她亲自选来的驸马都自愿留在郢都,以求为她断后,谋得一线生机,但……
为了孩子,她还是选择了走。
离秋月只是木然地看着襁褓里的女孩子,心中只觉得可悲可叹,大楚若真守得住这江山,怎么可能隔着大峪、怀江、大江三道天险,还被衍朝人打得南迁?
是不是往后,就算被打的要跑到南洲百越去,也要说一句“为长久计”?
她闭上眼,只觉得自己当初还不如就这样死在南诏。
离楚南迁,南诏异动,沈飞阳的信跨越千山万水,好不容易送到了蓝家时,已经到了七月中旬。
蓝沄剑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虽然清风仙子出手,除掉了来到南诏生事的业火教,但沈飞阳所说的“楚国世家”还在暗中作梗,对立的熊家虎视眈眈,白家余孽更如打不死的偷油婆一样四处冒头。
有在外游历的蓝家子弟还传来了消息,中原也发现了尸傀的痕迹,蓝芷青知此事早晚会被中原武林重提,便派了自己的儿子蓝沄焕到中原去解决此事。
至于蓝沄剑,除了上述家族公务之外,还有个更让她头疼的事——南诏皇室向蓝家提亲了。
好在议亲之人不是南诏皇太子,而是现在南诏皇帝的小儿子,但坏处在母亲对此事的态度并不明确,既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明确同意。
这样就导致了南诏的小皇子不断地主动来献殷勤,企图用个人魅力将蓝沄剑“拿下”,蓝沄剑又实在忙于家族事务,疲于应付对方,给了这小皇子不少接近的机会。
“蓝妹妹,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听见了年轻男人轻佻的声音,蓝沄剑面无表情地将沈飞阳寄给她的信合上,随手揣进袖子里,转身拱手道:
“五殿下,还请您自重,蓝家只是个江湖世家,不敢与皇家胡乱攀关系。”
她现在气很不顺,这个沈飞阳一走半年,好不容易来一封信,除了求她办事儿外,就没旁的事要与她说的?
虽然问候了她几句身体可好和武功练得如何了,但是对年前之事真是一笔没提,蓝沄剑正在气这个,因此对这位五皇子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
“蓝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龚家与蓝家一直交好,哪里就算高攀了呢?”五皇子脸上笑着,心里却不爽,这蓝家大小姐虽然姿色卓绝,却整天冷着个脸,哪有自己府上的侍妾小意可人?
但父皇给的任务,他不得不完成,况且若是有蓝家助力,他也能试试与皇兄争一争这皇位。
于是他继续对蓝沄剑保持微笑,赖在蓝家她不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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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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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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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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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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