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让老君山弟子卜算一下那孩子现在身处何方?”葛周山煎茶的手一顿,寻思着这莫辩理的小徒弟,果真如他信上所言不走寻常路啊,这种法子竟然也想得出来。
“正是,前辈,我们怀疑那孩子叫拍花的拐了去,可这茫茫东洲之大,寻她犹如大海捞针一般……”
葛周山捋了捋自己胸前的白胡子,点头道:
“若为了这回事,贫道为你们卜上一卦也无可厚非,那女娃毕竟是老秃子的徒孙儿,要是逮得到拍花子的贼人,也算是功德一件,老道我便卖你们一个人情。”琇書網
这卜算之事,也是推演天机的一种方法,不过严格来说,倒也没外界传闻得那么过于玄乎。
反正他葛周山也不惧沾染因果,谁让自己的徒孙先惹了人家呢?要是这俩人跑去找莫辩理告状,那他才是真染上了“因果”。
莫辩理这名字可不是白叫的,那老秃驴的驴脾气上来,是真的不讲理。
沈飞阳和李清风大喜过望,连忙行大礼拜谢,葛周山赶紧一扫拂尘,将二人拖了起来。
“唉唉唉,贫道可受不起你们这一礼,先说好,就算贫道能算,也只能算出个大致方位,具体在哪,凭借卜卦推演,是测算不出的。”
东洲地大物博,要是葛周山一算便能算出天机,那他也别在这山上修行了,直接叫老天爷收走得了。
“只要能有个方位便好,我是实在担忧那孩子会遭遇不测,才求到贵派头上来。”
葛周山也不气恼沈飞阳的直言,只是说道:“贫道还能不知你这老秃子养出的小猴儿会是什么性子?快快将那孩子的生辰八字报来。”
于是李清风便报出了囡囡的生辰,那葛周山双目微垂,掐指心算,安静了有片刻的功夫,才开口道:
“这女娃娃虽与生母生父缘弱,年纪轻轻便要背井离乡,不过好在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如今音信不明,却不至于沦落风尘之中,你们二人不必担心,她这几年都无血光之灾。”
李清风倒是心中松了口气,江湖险恶,她是怕这孩子还没等到她们找到她,便先没了性命。
“老前辈,那你可能测出她现在大体在何处?”沈飞阳有些急切地问,葛周山道:
“申为名都,未为花园,这娃娃大约是在东洲的西南地界,但这申未之地,向西涵盖至吐谷浑,向南又至南诏,往东又是楚地,中间还有个衍朝的山南蜀道……唉。”
他摇了摇头,复又说道:“贫道也只能言尽于此,只是你们不必过分担忧,这娃娃此行福祸相依,又有贵人相助,料想定能化险为夷的。”
沈飞阳猜测,葛周山又没收钱,应该是不屑于说什么好话哄骗她们的,又指出了个大致的方位,心中稍定,便俯身拱手,千恩万谢,葛周山却也只是摆摆手,笑道:
“这一卦,就算是贫道给你们两个晚辈的见面礼,往后再要和贫道问卦,没这等便宜的好事了,你们二人多少也得给三清捐个两三千的香火钱,才能请得动我再出山一次。”
这话只是葛周山的玩笑话,不过他也只是咳嗽了一声,又说道:
“今日贫道的徒孙当着三清的面耍诈,实属是贫道教导无方,这样,贫道便赔给你一葫芦好酒,连带着那葫芦也送给你,我们此事就一笔勾销,不再提了,你看如何?”
葛周山从自己的柜子里摸索出一个磨得光亮的黄色葫芦,这葫芦比他手上的紫金葫芦小了一圈,不过拿给沈飞阳却是合适的。
他心疼地摸了摸,这葫芦可是他年轻时和徒弟冲虚子一起种的,酒是医派的师侄凌霄子酿的炼体好酒,整个老君山也就他这有三壶,如今一壶还要给赤心剑的徒弟。
不过也只是心疼了一瞬,毕竟早年间他武林大会输了比试,便许诺过赤心剑,要给她徒弟一壶这等好酒,只是不知为何,她的那个大徒弟至今也未曾来过老君山讨这壶酒。
如今赤心剑的小徒弟登了山门,他就顺水推舟,将这可以帮忙冲击窍穴的酒给了她的弟子。
葛周山思到此处,便将这葫芦抛给沈飞阳,沈飞阳拧开盖子,果真酒香四溢。
“如此,晚辈便敬谢不敏了。”沈飞阳看这葫芦容量不小,摸着也润滑,想来喝完了这壶,再装药酒也能装上不少,心中便是一喜。
二人事已经办完,便赶在天黑前下了老君山,准备宵禁之前回到在新邑租赁的客栈。
“小九,你觉得,咱们去西南哪里找合适些?”李清风原本听葛周山说人在西南,心中便有些疑虑是不是业火教之类的寻仇报复,但又一想便觉得不太可能。
二师弟莫问敖从没到过西面去,就算他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号,不在大街上自报家门,谁知道他姓甚名谁?要说西南认得莫问敖和囡囡的人,也只有蓝家兄妹了。
但蓝沄焕虽然长相阴柔,却也算是个正人君子,蓝沄剑就更别说了,他们兄妹两个,甚至是莫问敖救下的,怎么可能伤害师弟的女儿?
沈飞阳也皱眉沉思,只是说道:“葛天师说囡囡有可能在西南,但西南山高水急,地大物博,如今之计,你我也只能挨个地方去寻了。”
李清风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便只能作罢,师姐妹二人快马加鞭,在新邑城门关闭前回了城内,打算早早地歇下,明日再找莫问行商议此事。
沈飞阳因着三月底离开长安前,好好地在卫茗徵那补了阴气,这一两月来,身上的气息都没怎么变得浮躁。
今日比试时虽恼怒郑春亮破坏了她的酒囊,但之后忙着问囡囡的事,走得又匆忙,累了一天,她便暂时忘了自己的绝脉之事,回了客栈后倒头就睡。
结果在睡梦中,她的三阳绝脉却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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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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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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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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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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