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阳一边烤着兔子,一边暗自叹气。救下传教士保禄之后,她便换了个歇脚的地方,改去山上寻了处无人居住的小木屋,暂且安置了下来。
但对玉容教的去向,还是没什么头绪。
那保禄说自己是从碎叶过来,倒是听过这玉容教,也见过其中教徒。玉容教教徒多用北洲话在碎叶传教,收纳弟子向来女多男少,在碎叶城貌似也有些名气。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群人的据点在哪,也不清楚这处教会总部在何处。
这让沈飞阳犯了难,她猜测这教派极有可能在白山里,但白山延绵数千里,她也不能确定这教会究竟在何方。
况且她冷静下来细想,这玉容教也只是和二师兄有些许关联,这关联是好是坏,还尚未可知。
万一玉容教其实就是个普通教派呢?同那些信仰马仙山神的民族一样,也只是信仰本土神明的团体而已呢?
“莫问心,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保禄从小木屋里出来,坐在了火堆旁边,他没和沈飞阳住一起,沈飞阳在木屋外面单支了个帐篷。
“我在担心我的兄弟。”沈飞阳叹道,“他去找他的妻子了,很久没回来,我怀疑这件事,和那个玉容教有关系,但我找不到这个地方在哪。”
她倒是不担心保禄会说出去或者告密什么的,她还巴不得对方也是玉容教的,这样叫来人,她还能直接抓一个玉容教教徒回来拷问。
“你的兄弟长什么样子,也许我在碎叶见过呢?”保禄刚想念一段玫瑰经,又想起面前这人好像一听他说大父和圣母的故事就不耐烦,只好如此问道。
“我那兄弟比我高上一头,皮肤黝黑,看起来很健壮,拿着齐眉那么长的铁棍子。”沈飞阳将树枝上的烤兔子翻了个面,随口说道,她是没指望这传教士真遇见过,毕竟老外似乎看这边的人都有点脸盲,不一定能记住。
“这样的人在碎叶城有很多,我不知道哪一个是你的兄弟。”保禄说道,“我以前在教堂做过牧师,还是能记住一些人的,莫问心,你再详细说说。”xǐυmь.℃òm
“嗯……”沈飞阳想了想,觉得说了也没什么,便答道:“我那兄弟是个大胡子,胡须连鬓络腮,大概到脖子的结喉;眉毛也很粗,快要连起来,眼睛嘛,有点像北洲人的那种细吊眼……。”
沈飞阳描述得很仔细,尽量没有说些文邹邹的词儿,防止保禄听不懂。
“你兄弟的头发是卷发吗?”
沈飞阳摇头,“不是,但看起来头发和胡子就很硬。”她想到,自己二师兄的那胡子,貌似被小侄女控诉过很多次扎人,不过二嫂好像就喜欢猛男款的,所以二师兄一直没刮过。
保禄若有所思道:“我记得我在碎叶城见到过一个很符合你描述的男人,仔细想想,他穿得衣服款式,好像也和你现在穿的很像……”
“真的?”沈飞阳立马就来了兴趣,把手上的烤兔子扯下来一半,撒了些粗盐,递给保禄,“能不能详细说说,你在哪遇见的,遇见的时候他正在干什么?”
保禄叹息道,“莫问心,希望你听了以后不要着急,我见到他时,他是被锁链捆住的。”
“什么?!”
沈飞阳心里咚咚咚地跳了起来,不好的预感正在顺着喉咙涌出,死死地压住了她的舌根。沈飞阳猛地往口中灌了一口酒,被辛辣苦涩的感觉刺激后,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篝火跳动,沈飞阳安静地听着保禄讲述他在碎叶城见到的事情。
原来这保禄到了碎叶城后,在那里边传教边增长了几日见闻,偶有一日在碎叶城漫步,无意间看见了玉容教的法王巡街。
这教派在东洲中原虽不显其名,却十分富裕。保禄记得,他见到那法王时,那法王身披大红色丝绸兜帽,脖子上挂着老大一颗祖母绿宝石。这宝石的成色尺寸,就算搜罗西洲所有国王的王冠,也找不到一颗宝石能与之相媲美。
因此他印象颇为深刻,也有意打听过这玉容教,得知了些微末消息。
那玉容教虽广收弟子,男女皆有,但教内法王却大多都是男子。教内弟子在碎叶横行,似乎也因为有北洲人在背后撑腰。
那日保禄在街上,除了看到了招摇的宝石,也见到那法王身旁,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神志不清的奴隶。
保禄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毕竟在他家乡,比这当街遛奴隶更过分的领主也有许多。但如今细细想来,那奴隶的模样竟和沈飞阳口中描述的兄弟十分类似。
“你是说,这玉容教法王,当街捆着长得像我兄弟的人当狗遛?”沈飞阳越听脸色越沉,她此时此刻真的希望保禄看到的人,不是她二师兄莫问敖。
倘若二师兄都被玉容教整得形若疯癫,那她二嫂八成已经遇害了。
保禄点头道:“我记得那人的眼睛,确实有些像北洲人。当时还奇怪过,为什么北洲人会允许自己统治下的同族,被这样当作奴隶对待,如果那个人是东洲人,就说得通了。”
沈飞阳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不安和火气悉数压下,“保禄,你还记得从这到碎叶的路吗?”
保禄吓了一跳,赶紧劝道,“莫问心,你不要冲动,那个玉容教有很厉害的武术大师做首领,我看到过那些武者,所以教徒才在碎叶城十分嚣张,你一个人过去,很容易被打败。”
沈飞阳摇摇头,对保禄说道:“如果是你的亲兄弟被敌人抓走了,你会不去救他吗?这里离东洲人管辖的地方很远,我没办法去找军队,也没有雇佣别人的钱,只能我自己去救。”
“可是你一个人,就算见到了你的兄弟,又该怎么把他从里面带出来?那里可是有很多很多厉害的武者,比教宗领地中的骑士团还要厉害。”保禄越着急说东洲话越嘴瓢,不过他的意思还是传达了出来。
沈飞阳顿了顿,说道:“所以,保禄,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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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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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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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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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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