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车停稳后,周志明二话不说连人带被地抱起云燕蓉就往医馆内走。
云老爷子见状也没多言,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想如知名那般严密紧实抱起女儿,让人不受一点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有人代劳自然再好不过。
只有云老太太的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但很快消失不见。
……
“此番病情来势凶猛,这位娘子真是命大才能扛过来,若换作一般人真不一定能扛过去,烧坏脑子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现在已经过了病情最危急的时刻,待我开两副退热的药,你们煎了给她服下,想必就能彻底清醒。”
进了医馆之后,大夫先给把了脉,扎针让云燕蓉清醒了过来,然后便得出这个结论。
得知女儿没有大碍,云家老两口高悬的心才放下。
历来冷静的云老太太听了大夫的话直呼要给菩萨烧香:“若不是菩萨保佑,我家燕蓉如何能扛得过来?
待过了正月十五,我一定去城里的临南寺给菩萨烧香捐功德,多谢他保佑我女儿。”
云老爷子得知女儿昨晚竟闯过一次鬼门关,也立马出言赞同自家老婆子的想法。
周志明则是觉得,云燕蓉应该是吃了自己提前准备的退热丸,这才扛过了一劫。
不过他的药是偷偷给的,且让两位老人将功劳归结于菩萨身上吧。
只要人没事就好。
眼见病情可控,周志明便安慰起两位老人:“云叔云婶,大夫都说燕蓉已经无碍,您二老也别太操心了。
我去外面买点东西来,你们吃了以后自己也休息一下。
不然燕蓉醒来看到你们二老精神不济,她该内疚自责了。
再者大夫也说了,后面几天还得仔细照顾着,您二老也不能倒下。”
“志明,真是多亏你了。”云老爷子拉着周志明的手感激不尽道:“不管是昨儿还是今儿都太麻烦你了。
你真是我们老云家的救星,你说我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周志明笑道:“云叔,您别说这样外道的话。
我跟阿佑都没少得您家照顾,还有俞夫子和景澄,也都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大伙儿虽不是一家人,但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互相帮助的事情实在太多。
咱们之间的情分已经这般深厚,您又何必如此见外。”
“是是,你说得对,我不说了,不跟你见外。”云老爷子边抹眼泪边在心里想,以后定要把志明当成亲儿子一般疼才好……
老爷子本就病着,昨天提心吊胆大半天,晚上又是熬了一夜未睡,现在终于放下心来,连早饭都没吃就睡着了。琇書蛧
周志明买了包子回来时,就看到云老太太正给老爷子盖被子。
他见状压低声音道:“云婶儿,您吃过东西后也眯会儿吧。
放心,有我盯着呢,如果燕蓉醒来我就叫你们。”
云老太太闻言看看周志明,又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女儿,眼里有些晦涩难懂的情绪。
“云婶,可是有什么事?”
老太太笑着摇头,吃包子时却在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是第一次听志明叫女儿的名字。
叫名字不奇怪,奇怪的是志明此前从未叫过。
以前他虽也跟燕蓉说话,但从未有任何称呼,如今……
老太太又回头看向女儿。
昨天燕蓉回来时换了身衣服,回家后的第一件事也是换衣服,晚上又突然发起高热。
所以昨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迷雾一般的往事和女儿的病如两座大山,压得老太太有些喘不过气来,因此尽管她心中有些猜想,但却并未说出口。
吃完早饭,她也扛不住在老爷子旁边眯了会儿。
病房里四个人,只有周志明一人还醒着。
他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云燕蓉,脑子里却不断回想起昨天看到的点点滴滴。
看到他之后露出笑意的云燕蓉,脆弱却坚定的云燕蓉,出手狠辣果断的云燕蓉。
这些形象在他心里不断交织缠绕,然后形成一个漩涡,似要将他吞噬。
……
两副药灌下去之后,云燕蓉在当天下午便醒了过来。
虽然还是发热乏力,但整个人算是彻底清醒了。
大夫提醒道:“病人虽醒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她很可能反复高热,这几天身边都不能离了人,需得日日夜夜照顾着,直到彻底退热。”
云家老两口接连保证他们一定会守在女儿身边寸步不离。
为了保险起见,云家决定将云燕蓉留在医馆多住两日,云老太太留在这里陪着,老爷子则跟着周志明一起回家去,明日里他再过来看看。
云燕蓉在医馆住了四天,直到腊月二十七这天大夫确认彻底没事,她才回家去。
她回来后云家这才有了些过年的氛围。
云老太太带着安之剪窗花做灯笼装点屋子,又拉着孙景澄帮忙写春联写福字。
俞夫子还主动露了一手,提笔画了门神和年画。
这可把没见过世面的安之给惊着了,从这会儿开始,她便俞爷爷俞爷爷地喊个没停。
俞夫子也乐意哄着她,不一会儿又给她和阿佑各画了个小相,直把小姑娘激动得哇哇叫。
云老爷子则是张罗着大伙儿做包子、馒头、饺子、肉丸子、蛋卷这类好吃又易保存的食物,自己则是杀鸡宰鸭烧鱼炖肉。
几家人凑在一起,为着过年忙得不亦忙得不亦乐乎。
好像只在转眼间就到了除夕这天。
为着年夜饭,云老爷子从早上就进了厨房忙活,直到酉时才彻底忙完。
趁着大伙儿端菜摆桌做最后准备的工夫,他赶紧回房洗了个澡,又换上了为过年而裁的新衣服。
“都准备好了吗,我要放炮了。”
“准备好了!”
得了回复,孙景澄跟周志明点燃挂在院门左右的鞭炮,在众人的欢笑声下跑进院子,安之跟阿佑赶紧关上院门。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堂屋准备吃饭,眼尖的孙景澄却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看周志明和阿佑,又看看云家四人,颇为震惊道:“为什么你们六个人看着如此相衬,好似一家人般?
再一细看,我们可显得太多余了。”
孙景澄说的是云家四人和周志明阿佑两人的衣衫。
这六个人过年的衣服都是云老太太做的,大概款式和刺绣图案都差不多,只分颜色和大小不同。
更明显的是他们的领口和袖口都围了一圈兔毛,云老爷子和周志明的是黑色,云老太太的是灰色,云燕蓉、安之和阿佑的则是白色。
周志明从不挑剔衣着,但顺着孙景澄的提醒,看着统一的“家庭服”,还是忍不住带出了笑意。
阿佑就更别提了,他听了孙景澄的话之后眼睛立马弯成了小月牙,凑到安之耳边小声道:“安之姐姐,咱们是一家人。”
云老爷子则是哈哈笑:“前些日子志明不是端了几窝兔子回来么。
兔肉吃了,兔皮被我硝了出来,老婆子见了就拿去裁了衣服,实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今年是疏忽了,明年,明年咱都穿一样的衣服。”
云老太太也跟着保证道,只要不嫌弃她的手艺,明年她一定给所有人做过年的新衣服。
现在也不能再变出三身一样的衣服来,孙景澄得了承诺见好就收,很快又夸起桌上的饭菜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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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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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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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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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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