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了一下闻燃盯着手机发消息的样子,宋瓷笑得两眼弯弯,看起手机来也更起劲。
上大学那年,中秋和国庆正好赶在一起,假期时间长,宋海生专门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家过节。
他在家的这段时间,两人仅联系过一次,寥寥几句的闲谈。
宋瓷即使一眼带过,也能明显发现闻燃和她爸聊天跟和她聊天不一样。
尽管每次都是寥寥几句,但语气很尊敬,张口闭口宋叔宋叔,叫得亲切得不得了。
难怪他爸跟喝了迷魂汤一样,一提起闻燃就一副‘爸爸的好大儿’模样。
但宋瓷很快就明白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
闻燃和她爸的聊天很规律,不管宋海生有没有看手机,回不回消息,都是雷打不动的六到七天一次。琇書蛧
每一次都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两句话,亦或者是一两张照片,但令她感到诧异的是这些信息的全面程度。
她原以为就算她爸说的是真的,也只是闻燃每周去看她,拍到的她的照片而已。
她甚至打算等找到了闻燃的偷拍后,就立刻发消息痛批他龌龊的行为。
可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闻燃和她爸的聊天里包含的内容很多,几乎可以说是囊括了她大学生活的方方面面,却唯独没有她以为的那些偷拍照片。
有大一上学期她参加学校竞赛的获奖照片,来源是京科的学校官网。
有她和曲嫣以及几个朋友去京市郊边山上露营时的照片,从视角上来看,应该是曲嫣拍的,估计是闻燃在朋友圈看到后保存下来的。
有她第一次实验室小组拿奖的消息。
闻燃发给她爸的是当时获奖时的祝贺词,来源是京科的学校论坛,内容一字未改,标题还是‘喜讯’两字。
还有些甚至是她自己都没注意过的事情。
比如有段时间,校园网里疯传着一个谣言,说她是京市一个大人物的私生女。
说是她总是搞特殊,不参加学生会也不住校,还能在大一就进名导的实验小组,让一帮老教授和师兄师姐带着,要么是仗着好看傍上了大款,要么就是塞钱的关系户。
甚至还有谣言说她高考不是自己考的,而是是找人替考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连替考人的个人信息都编了出来。
不过京科毕竟是百年老校,威信力还在,学生也不是傻子,没有相信这些无稽之谈,普遍流传下来的还是说她是京市大家族小三的私生女,身份见不得光。
其实宋瓷知道,自她进大学,关于她的说法就不少,但大家就是背后议论,没有摆到明面上,她想管也管不了。
本来只是一小部分人在背后生事造谣,她一旦上纲上线,反而会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她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理会。
可突然有一天,那些谣言都消失了。
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她高考分数不掺水分,真材实料,知道她不是什么私生女,而是京大教授宋海生的女儿。
宋瓷哪能看不出这是有人操控干预了,但她猜过何琼,猜过闻政国,甚至猜过会不会是宋海生,唯独没有猜过是闻燃。
在她看来,彼时两人已经疏远了将近一年,她学校里发生的事情,连曲嫣都不知道,何况是闻燃。
如今看来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活雷锋确实就是他。
而越往后看,宋瓷也越能明白为什么宋海生说闻燃是个好哥哥。
因为在这几年时间,在这几千条消息里,他确确实实是在扮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
他在用第三人称,或者说是旁观者的视角转述记录她的生活。
他的信息包含的全面程度,让宋瓷感到恍惚,恍惚以为这几年的分开不过是她的错觉。
每次回老宅吃到的地方特产,随手顺回中心花园别墅的新鲜玩意儿,那几辆她开着最顺手的车,有他寄回去的,也有他提意见帮忙挑的。
他并没有包揽她生活的全部,很多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让他从未缺席过她的人生。
心里五味杂陈,宋瓷胸腔中蔓延着巨大的酸胀感。
鼻腔泛起巨大的酸意,眼睛胀痛。
尤其是看到她大三时,宋海生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小道消息,说她谈恋爱了,发消息问闻燃那个男孩子怎么样,还叫闻燃帮他看看。
闻燃的回答,让她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
不同于其他消息,闻燃最多半天就回复,这条消息,他整整隔了一天一夜才回复。
【小燃】:宋瓷
【小燃】:她恋爱了吗?
一句平静的追问,宋瓷却如万箭穿心,心痛不已。
她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她无法想象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闻燃心里在想什么。
更无法想象,他没有收到回复,却跟她爸说自己会替她把关的时候,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这个笨蛋加混蛋!他是她的谁呀,凭什么替她把关!
“平时最吃不得亏,做了芝麻大小的好事儿就要显摆要奖励的人,偏偏面对我那么能忍,做了那么多也不说。”
“这个笨蛋!笨蛋!”
“还说什么帮我把关,谁要你把关,当哥哥当上瘾了吗,混球!”
她居然一直看错了这个混球,他藏得那么深,骗到了她爸爸,也骗到了她。
要不是今夜,她也许要很久很久才会明白,原来爱从来不是突然降临。
爱一直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只是她是被爱的那个,她一直走在爱人前面,看不见爱人的心酸隐忍。
宋瓷泪眼婆娑,不忍心再看下去,可内心的声音告诉她,看下去吧。
看看他这些年的苦,看看这个傻蛋还能做出什么傻事,说出什么傻话来。
然后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慢慢地往下看。
今晚没有月亮,黑夜深入大地和天空。
但天上的星星却很亮。
来不及神情私人航线,闻燃从年会上下来就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了机场。
他衣服都没换,合身的西装此刻因为坐姿而略微有些紧绷。
沉目看着窗外,心也跟着气流波动。
宋瓷生他的气,不想见他,可他想见她。
想得要死。
本以为今晚能看见她,可她躲他没回京,他只好飞过来找她。
快一周没见到人了。
他兀自哂笑,大学时都忍不了一周不见她,何况是现在。
下了飞机,闻燃直奔目的地。
他在路上时发消息给宋海生问了宋瓷的具体房间号,到酒店后又跟经理说明身份,很轻松就拿到了房卡。
站在房间门口,轻轻把门推开。
刚迈进一只脚,就和房间里的宋瓷打了个照面。
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扑到了自己怀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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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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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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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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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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