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头的宋海生声音却慢了下来,“瓷瓷别急,你先告诉我你第一次变小时的经过。”
宋瓷疑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为了让他爸不错过任何有用的细节,她、闻燃还有宋海生将事情仔仔细细复盘了不知道多少次。
当天夜晚事故发生的时间几乎精确到了分钟,同款的发热帽也买了十几个回来。
闻燃还带着她回中心花园别墅,仔细分析了当天的环境,气温、空气湿度、电压,她使用的洗发水、护发素等等也都检验过。
甚至还用上了玄学测量,但都一无所获。
宋海生:“我们之前的研究方向有一个最大的误区,就是想当然的将侧重点放在了外在因素上,实际上更重要的是内在因素。”
“内在因素?”宋瓷摸不着头脑,“您不是提过一次吗,喝酒。”
“我前几天喝了酒后,确实短暂地变回来过一次。”
“亏你大学还是搞实验的,这还是外在因素!”
宋海生觉得自己闺女真是小孩子当惯了,思维也退化了,恼火道。
被他一点,宋瓷明白了,“所以您说的内在因素,是我?”
“对,你前几天变回去的细节小燃和我交流过,是因为担心他出事加上喝酒,那么第一次呢?”
宋瓷呢喃着:“第一次……”
“嗯,第一次除了发热帽漏电,更重要的应该是你那次遇到了让自己情绪波动很大的事。”
宋瓷粉唇轻启,欲言又止。
她眼睛定定的看着地板,睫毛不住的颤动,连呼吸都变得轻了。
脑海里回想起那晚自己收到闻燃回复时的心情。
大脑一片空白,伴随着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窒息感,再然后得到答案后的巨大的虚脱和解脱感涌现。
一瞬间如释重负,一瞬间心如刀绞。
大脑拼命地想让自己从这种身不由己的情绪中逃离,于是她拿起手机看微博分散心神,看见嫣嫣送她的发热帽,想也没想就往头上戴。
再然后就悲剧了。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宋瓷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当时的感觉,没想到稍微回忆一下,心头就又涌上一股强烈的窒息憋闷。
“小珍珠?宝贝闺女?”
幸而宋海生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让急速跳动的心脏得以喘息。
她调整呼吸,将那天两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爸,我第一次变小那晚和闻燃约好了第二天去办离婚。”
宋瓷声音很轻,说完之后立马将手机拿远了一些,但宋海生的咆哮声依旧从手机里冲了出来。
“什么?!”
他嗓门之大,宋瓷明明没有免提,还是吵得整个房间都是他的怒吼声。
“闻燃那个臭小子要跟你离婚?!他出轨了?变心了?还是在外面有人了?”
宋瓷:“都不是。”
“比这还严重?!”
电话里宋海生趋于暴走状态的宋海生突然变得迟疑起来,他不确定道,“小燃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是不是跟男人搞在一起了?”
“……”
原来她爸不是个只知道挖洞的老古董,年轻人的事情懂得也蛮多的嘛……
本来沉重的心情被宋海生一惊一乍的胡乱猜疑驱散开,宋瓷好笑又无奈,“都不是。”
“爸,我们两个的关系您根本不了解,别乱猜了。”
“我怎么不了解?”宋海生不服气,“不就是你喜欢他,他喜欢你。”
“你们两个小孩我还不知道吗,从小就打打闹闹,不是你惹他就是他惹你,现在结婚了还改不了小孩脾气。”
宋瓷被他简单的心思弄得哭笑不得。
宋海生每年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半个月,这几年更是因为快要退休了,没日没夜地在外面搞研究,对她和闻燃的关系的印象还停留在两人读书的时候。
宋瓷懒得和他说,说了他也不会回来。
“不和你说了,既然知道了变回去的方法,我去和闻燃商量一下。”
“你有没有点儿出息,啊?宋瓷?”
电话那头的宋海生一想到宋瓷变小后还和闻燃待在一起,还因为他再次经历情绪大动,恨铁不成钢地说她。
“要不是你出意外,闻燃臭小子现在已经是你前夫了,还和他商量什么?”
宋瓷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装作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才语气正经地赞同他:“爸爸你说得对,我先利用他变回来,一变回来就立马离婚。”
此话一出,电话那边沉寂了好几秒。
“闺女,你认真的?”
“当然,要不是变小了,早就离了。”
宋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宋海生听见后迟迟没有再应声,就在宋瓷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或者像以前一样糊弄过去的时候,他开口了。
“好,小珍珠要是不开心,就不在一起了。”
他声音发出得很艰难,充满苦涩和内疚,“爸爸争取今年退休,然后回去陪你。”
“爸……”
宋瓷和她爸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妙,是大多数父女都不会存在的状态,一种微妙的平衡。
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但由于清楚地知道对方是自己最亲的人,总能给予对方最大程度的宽容。
宋瓷不能说自己从来没有对他有过怨言,他缺席了太多她成长中的环节和桥段,他很多时候真的只是名义上的父亲,对她的关心程度甚至没有闻政国的十分之一。
可是她对他有着割舍不掉的血缘亲情,即使每年只见那么一两次,也不会觉得生疏,总是一见面就自然而然地对他产生孺慕之情。
可也仅此而已,他们之间有亲情的羁绊,却很难交心,宋瓷从不会将自己的心事讲给他听,在不开心时也第一个想到的也从来不是他,而是闻燃。
宋海生以为她不信自己说的,再次坚定重复道:“我明天就把报告提交上去,最迟下周就回国。”
“到时候你和闻燃离婚,我跟你一起去民政局!”
宋瓷挑挑眉,倒是没料到她爸这次这么硬气。xiumb.com
他向来最欣赏闻燃,夸他比夸自己还多,得知她和闻燃结婚,他高兴地特意寄了张祝福贺卡回来,要知道她平时只有每年过生日才能收到他一张贺卡。
她爸虽然是一届穷挖洞的,但刨土能刨这么多年还热情满满,可见他性子执拗,等他回来估计闻燃不会太好过。
在脑海里试想了一下闻燃吃瘪的情景,宋瓷顿时笑得乐不可支。
宋海生听见她的笑声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要回去的缘故,也跟着笑了,“对了,你和小燃离婚的事,政国夫妻俩知道吗?”
宋瓷:“爸爸妈妈不知道,我们没说。”
“那我去说!”宋海生义愤填膺地说着,一副要第一个去告状的架势。
宋瓷:“……”
“好哇~”
宋瓷笑得眉眼弯弯,轻俏地答应了宋海生,然后默默在心里为闻燃捏了一把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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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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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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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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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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