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定在车轮上的四根梁,与两侧三角形的粗木构成了一个更稳固的三角形。三角型支架的正下方轴上,连接着一个如汤勺般形状的投石装置。结实的粗麻绳绕过“汤勺”和三脚架,稳稳地绑在了两侧的衡上。
玉衡站在巨大的投石车前,看着目前唯一的一辆投石车,眉头紧锁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码好的一捆捆箭矢和白樺弓,又稍微的松了口气。
抬头看着汴京城中勾栏的方向,沉默良久,忽的转过身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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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簇、姑洗此次你们六阳协助天机查明天子泣虚实,将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曲谱收回来,蕤宾、无射继续回收箭矢,黄钟和夷则,你们二人随我继续找寻剩余祈雨石的下落。”
六阳收到指令便快速的四散了开去。玉衡亦脚下轻点,朝着画舫的位置赶了过去。
顾家宅邸,杜景将收集到的琴谱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顾恽,拿着手中的茶盏也不喝,就那样定定的看着他。xǐυmь.℃òm
“子桑,你我同在中书省,理应相互照应呐!哈哈哈哈~”
顾恽捧起手中的茶盏,装腔作势的品了起来,几口吞咽,茶没见下去多少,眼睛却是不断地盯着书案上的琴谱猛瞧。最后实在是端不住了,索性将手抄的琴谱拿了起来,认真的审视了起来。
“舍人见外了。举手之劳而已。”杜景看着顾恽那按压不住的狂喜神色,心下终于松了口气,老实在在的饮起了茶来。
“就是不知这曲谱当真如谣言那般……传神?”顾恽拿着手中的谱子,举棋不定的问道。
“子桑虽不算精通音律,却也知其一二,照着曲谱弹拨琴弦,曲音悠扬婉转,令人心旷神怡。由此推断,此曲定是不假。只是可惜了,苦苦找寻良久,亦只寻得上半段,让人很是惋惜啊。可惜呀……可惜!很是惭愧。”
杜景说完,冲着顾恽歉意的抱了抱拳,还特意惋惜的看了看他,神情和语调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当真是劳烦子桑了。不若……一起去勾栏小酌几杯可好啊?那里的姑娘们,个个能歌善舞,歌赋乐律更是不在话下。即便是只听听小曲儿,亦是让人回味无穷呐~就看……子桑兄可否赏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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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恽朝着杜景挑了挑眉,眼神中明晃晃的暗示,就差把赶紧答应写在脸上了。
杜景有眼力见儿的痛快地应承了下来。不过须臾,便随着顾恽一起出了顾家,坐上了马车,朝着勾栏的方向驶去。
与勾栏隔街相对的象姑馆中,涂脂抹粉,身段比女子还要娇弱妖娆的姑洗,头戴簪花,顶着精致的脸庞,正陪着客人一展着歌喉。
同行的太簇,接过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琴谱,暗暗地将其藏于了大袖之中。并悄悄地退了下去。
一间雅致的房舍中,太簇操起了手边的瑶琴,循着曲谱的音调,一点一点的将曲子弹奏了出来。
一曲终了,一行清泪顺着琴弦掉到了琴面上,恍然间回神,太簇快速地擦掉了眼眶中的泪水,轻抚着瑶琴上的十三徽位,久久都不能自己。
盏茶功夫后,终于回过神来的太簇,看着明显是曲谱中段的减字谱,犹豫片刻,换了身衣袍后,朝着勾栏的方向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一袭绯色的抹胸,外套一件浅黄色的无袖花萝背心,下穿一浅蓝色四破三裥裙的妖娆女子,正步态轻盈的朝着一间雅致房舍而去。
高高的螺髻上,玉石制的步摇钗,随着女子的走动,一摇一摆的甩动着。
脖间和腰间的系带,透过薄薄的纱质花萝背心,清晰地呈现了出来。从后边看去,本就有许多透明小孔的花萝背心,即便再加上一层披帛的遮掩,亦是挡不住身后一整片背部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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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态纤细又修长的女子,下穿犹如鱼尾裙般形状的四破三裥裙,随着她的摇曳生姿,就好似真如美人鱼(鲛人)般,甩着漂亮的鱼尾,灵动又隽永。
看着静坐在琴案前的太簇,泛音冲着他略微的抬了下下巴,便随意的坐在了琴案对面的鼓凳上。
太簇十分崇敬的将刚得来的琴谱递了上去后,便规矩的跪在了氍毹上。
“起来吧。”
泛音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卧蚕处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减字谱,在脑海中努力地勾勒着琴谱的原貌。
模拟完琴谱的泛音,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抬眼看着还跪在那里的太簇,挑了挑眉,也懒得搭理他,起身走到了琴案的另一侧坐下。正对着四徽和五徽位之间,后背自然挺立,沉肩坠肘,开始打谱了起来。
只见她的手指翘成了兰花指状,左手时而栖凤梳翎,时而野雉登木的按着弦,右手不断地抹挑勾剔打摘着,打谱完了中间段落的谱子后,又循着记忆中的后半段谱子,继续的演奏了起来。
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琴音合着五脏六腑的属性,相生相伴着,让演奏的人和听曲的人都惠风和畅。
然而行将过半,女子很是突兀的停下了手中抚琴的动作。开始在脑海里不断的推测着这曲谱中蕴含的秘密。
“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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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口而出的泛音,迷茫又疑虑的认真思索着,冲着太簇询问道:
“可是还有上半段的乐谱?这首谱子还是不全!如此推演下去还是缺少了最重要的一环。”
“属下猜测应是有的,这就去将谱子寻了来去。”太簇低着头认真的作答道。
“姑且不必,应是就在这勾栏里了,稍安勿躁。我们先静等天玑那边传来消息后,再定夺亦不迟。”泛音翘起了二郎腿,示意太簇退下去后,便侧过了身子。伸手够过茶桌上的茶,慢条斯理的饮了起来。
长袖善舞,歌喉动人,顾恽和杜景坐在乐阑珊的雅间中,成为了她的座上宾。
顾恽陶醉又珍惜的欣赏着眼前那曼妙的舞姿,一时间竟不知自己是那庄周晓梦迷了蝴蝶,还是那蝴蝶入了梦来,梦为周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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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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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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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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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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