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升平的汴州城,不愧为国都。清明上河图照进现实也不过如此吧。看着护城河后耸立在那儿的巍峨城墙,昔日的太原旧城,仿佛影子一般浮现在了崔少愆的脑海中。琇書蛧
坍塌的晋阳古城,真的就只能如同影子一般,倒了就倒了。仅与新城重叠在一起刹那,就永远的成为了历史。再也耸立不起来了……亦犹如逝去的亡魂,消逝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人生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你不知道明天会去往哪里。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想象不到也看不到!如何选择,做些什么,全部都在一念之间。只能无助又坚毅的寻着一个目标走下去,不断地走,却不敢停。
而眼下,崔少愆选定的目标只有一个:躺平!让她颤抖的腿可以尽情的休息。无暇顾及周围的一切,什么鸟语花香,车水马龙;人声鼎沸还是八街九陌,统统都与她无关!
拖着疲惫的犹如灌满了铅的双腿,崔少愆心里不断地更新着她的中华国粹词库。大宋朝官员普遍赁房而居……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北宋官员都很穷,房子普遍都是租的!而且朝廷官舍有限,概不提供……官员上任是要租房子住的!
为什么会不断更新国粹呢?因为城中心的位置租不到房子!都住满了!!还要走很远!!!宫城、里城和外城三城环套的的汴京城,就算是里城也还要走很久。所以,就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大洗牌,就要打仗?就要烧城?!自作孽么这不是,怪不得四处搜刮,到处抢,真的是活该他们穷!
那么杨家不坐船而走陆路的原因……也是因为穷……耿耿于怀她就只值1000块钱的崔少愆,心里总算平衡了些。揣紧了兜里仅有的银子,跟着马车进入了城中。当真是十里不同音啊,看着操持着本地口音的官兵盘查着路引,崔少愆心里直打鼓。
杂役身份的路引;原身在汴京做官的爹;再上战场的将军;一众被当成人质扣留在汴京的杨家家眷;简直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汴河上,袅袅的琴音飘入耳,到处都是商船与画舸。分不清琴音具体是从哪艘船上飘出来的,反正听着还挺好听就是了。古色古韵的建筑,恬静淡雅的山水,郎朗的清风,嘈杂涌动的人声,合着悠扬的琴音,谱出了一首太平盛世的腔调。
扭头看到刘衣紫认真聆听着琴音,偶尔还会蹙下眉头,连马车都迟迟未上,很是奇怪。估摸着还有好一段路要走的崔少愆,磨蹭的后退到她身边。
“衣紫。难不成你还能听音识弦?与琴师共鸣?”
紧皱着眉头,刘衣紫不解的道:
“好生奇怪的谱子。让人有些心绪不宁。”
“怎么听出来的?不就是首曲子么?这么多人都听着呢。大家都没有觉得不舒服啊。”崔少愆彻底来了兴趣。
“琴瑟乐心,琴弦的‘宫商羽徽角’五音与人的五脏相对应,本就是为了调和五脏用以治病,疏通情志的。可是这首曲子……虽说不至于逆着五脏六腑,但是听久了,亦会让人身体抱恙。”
“区区琴音还能调动五脏治病?当真神奇!”匆忙捂住自己耳朵的崔少愆,双臂支楞起来,左摇右晃的走着路,和出来溜街的二傻子如出一辙。
撩开马车帷裳一角,崔少愆那“纯质”到自成一派的憨傻风格让杨延婉简直没眼看。
“少愆哥,姑娘让你去买点儿这汴京城中的糕点带给她尝尝。”竹苑脆生生的一嗓子让马车旁的两兄妹都侧头看向了她。
“姑娘,不若由衣紫代替兄长前去吧。兄长纯质到,连新宅位置都不甚知晓。以防他耽误了时辰。”刘衣紫顺手拉下了崔少愆的双臂,对着马车帷裳后的杨延婉道。
念及崔少愆短短几日的辉煌过往,刘衣紫不得不斟酌着提议,主动揽责。要刚来这汴京城,就徒惹出是非,那她们两个就别想安稳度日了。她也实在不愿再给崔少愆扎针了。哭哭啼啼的,麻烦!
一个‘纯质’就把崔少愆盖棺定论了。看了一眼到处惹麻烦的事精,杨延婉彻底打消了心里的念头。丢脸就丢脸吧,不看就好。总好过到处招惹是非。
接过荷包,刘衣紫朝着热闹的市集走了过去。而杨家的马车亦沿着城中的驿道,向着新家的方向驶去。
第一次见识到规模如此宏大的都城,刘衣紫即便再克制,还是被晃花了眼睛。回忆起十几年如一日的枯燥生涯,繁华的景象与内心的荒悚格格不入。
原来外面的世界竟是这般广阔。拘泥于一方狭小天地中的记忆片段,见缝插针的狂涌而出,不断嘲讽着她的无知与浅薄。
朝着人多的地方走了还没有一刻钟,天空乌压压的一片,仿佛要砸下来一般。片刻间就堆积在一起的乌云,轰隆隆的雷鸣声,混着沙沙的风声,席卷着雨水倾泻而下。
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电闪雷鸣。随着刘衣紫她们的到来,老天爷仿佛都在同情着她们的遭遇,陪着她们一起哭泣。滂沱的大雨就像是特意送给她们的接风洗尘宴,带着他们一起洗尽浮华,重新出发。
刘衣紫看着前方距离最近的宪牌,快速的跑到那由椽子构成的雨檐下,躲起了雨。
告示牌上贴了四张白色的榜纸,上面还盖了几处红色的章印,只见上面拿毛笔字写着:
十一月庚午,命诸州大索知天文术数人送阙下,匿者论死
丙子,诏禁天文卜相等书,私习者斩
乙酉朔,贝州清河民田祚十世同居,诏旌其门闾,复其家
戊戌,金乡县民李光袭十世同居,诏旌其门
告示栏最下方还有一张很大的白色榜纸,被遮挡的看不到几行字,只隐约露出了“戊申……隐不以闻,坐及期功以上”这几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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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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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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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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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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