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影壁,瞥到东南角的马厩,毫不犹豫的走了过去。大门外的拴马桩不能破坏,马厩这边的总可以随便砸吧。灌内力于掌心,右手蓄力,对准其中的一个拴马桩,刚要狠狠地一掌拍下去,就看到马鞍旁杨言惶恐不安的望着她。
杨延婉看着正打理马匹的杨言,手上的毛刷都被吓得掉到了地上,手足无措的样子,配上那纤细瘦弱的骨架,破天荒的内心涌起了些微的愧疚。
大家显然都在为了回汴州而做着准备。独她自己还在使着性子,实属有些幼稚。而引起她生气的原因……
压下怒上心头的火气,忆起脑海中那双认真的眼眸,杨延婉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索性收了掌,气呼呼的转身朝后罩房走去。走到一半,又折向了爹爹的练武场。
杨延婉在练武场里发泄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才回到了她的后罩房。
看着起身相迎的刘衣紫,杨延婉忽然间有点畏缩。硬着头皮指使了她的另一个丫鬟——竹苑,去练武场拿她的鸦项枪。理所当然的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姑娘可是有烦心事?不久前兄长和姑娘的误会不是刚解?还是说兄长又惹到姑娘了?”刘衣紫看着杨延婉的别扭劲儿,心中猜测着她的便宜兄长定是又出言不逊了,头大的低声询问着。
“不曾。”
“那为何姑娘看起来似有……不悦?可有衣紫需要解忧的地方?”
“亦不曾。”
“不知姑娘可否知道兄长所在何处?衣紫有些话想找兄长说,凡是兄长有可能去的屋舍,衣紫都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的影子,让我有些许担忧。”
刘衣紫见出门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找崔少愆和解的杨延婉,回来了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说和崔少愆没关系,她才不信呢。只能委婉的退一步,换个问题继续纾解着杨大姑娘的心情。
“等等,我回来多久了?!”
“姑娘,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半个时辰了。”竹苑拿着鸦项枪快步跑了过来,邀功般的道。
“那混小子居然还没有回来,算了,与我何干!”杨延婉说罢头也不回的顺着游廊朝着她的闺房走去。留下两脸茫然的刘衣紫和竹苑面面相觑。
……
正午的阳光烈日当空,暑热如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河东宅院聚集的一角,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围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不断地拳打脚踢。
“哈哈哈哈,小子,还敢躲,出息了你!兄弟们,都继续给我打!龟孙子,爷爷我今天非打到你去见阎王不可!”重重的吐了一口痰,苏坚索性抽出了缠在腰上的鞭子冲着崔少愆的头狠狠的甩了过去。
一鞭又一鞭,崔少愆护着头的手臂、后背、小腿全部都遭了殃。薄薄的衣衫很快就见了血。血痕透过灰扑扑的葛布衫渗了出来。漫天的尘土,散乱的头发,飞舞的长鞭,构建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画面。
因着见血而愈加兴奋的苏坚,额角青筋暴起,不仅眼眶,甚至眼尾都红了起来。红与灰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辛云谦抽过陆引腰间的鞭子,啪的一声,两根鞭子交缠在了一块儿,扭着麻花盘旋而转,又快速的分了开来。随着一根鞭子砸在青砖上的声音响起,四周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滚开,都称呼我为爷了,爷必须得好好招呼招呼他。”苏坚看着拉着他的江政和马舟,用力的甩了下肩膀。想要摆脱这两个人的桎梏。
挣脱不开后转头愤恨的盯着辛云谦。显然是在等一个答案。
“昔日你要杀便也杀了,如今河东区确是有所不便,但是弄个半残,出出气,玩一玩,还真不是什么大事。这事儿我兜着。”Χiυmъ.cοΜ
辛云谦说着话,一脚踢翻了跪趴着的崔少愆。欣赏着他们的杰作。
眼前的豆芽菜,浑身发着抖,冷汗沾湿了额前的头发,下嘴唇被咬出好几个豁口,嘴角上的血迹都干涸了,唯一完好的右胳膊疼痛的不断抽搐着,唯一晶亮的眸子中透露出些许的怨恨与不甘。
“皮还挺硬的,不吭声是吧!不服是吧!还敢躲?!爷今天就打服你,让我兄弟开心开心!”辛云谦手中长鞭一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着崔少愆护头的唯一一只手臂狠狠地甩了下去。
几鞭下去后,还是不解恨的辛云谦看着崔少愆总是下意识的护着他的右小腿。莫不是右小腿有隐疾不成?轻勾嘴角,收回鞭子,抬起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冲着崔少愆的右小腿狠狠的蹬了下去。
看着即将踩下来的这一脚,崔少愆彻底慌了神。这明显是奔着断腿而来的,右腿上的卷轴还裹得严严实实的,这一脚下去,腿不仅要骨折,恐怕连卷轴的秘密也会被暴露出来!
当初在黑暗中,崔少愆可是撩开了裤腿,把卷轴放在了两层合裆裤的夹层中的。将卷轴顺着小腿绕圈缠了好多层,并用袜子的绑带将卷轴系的结结实实地。本来绑绳就死紧,血液流通不顺畅,这一脚下去,腿铁定废了。那她一个废人还活个什么劲儿啊?!尤其这兵荒马乱的!她绝对是被丢弃掉的那一个!
虽然她还没有看完那幅卷轴,可是强烈的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这幅卷轴暴露出来。否则后果很严重!严重到她承担不起来!万一真的牵连甚广,或者被诛个九族啥的,那她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吗?!这种造孽的事儿她不能干!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要保守秘密。这是目前的她唯一能做的事。
冷汗嗖的从额角落下。崔少愆顾不得浑身的疼痛与狼狈,挣扎着将自己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手脚并用的把自己变成磕头的姿势,单手护头,屁股死死的压住双腿,打算硬接那即将下来的一脚,做好了断骨的绝望准备……
撞击声传来。一柄长枪落在了首当其冲即将下落的靴子上,并将其稳稳的托了起来。
辛云谦一个踉跄。快速回身,站稳脚步。抽出长鞭顺着长枪刺过来的间隙,角度叼专的甩了过去。
鸦项枪的尾鐏急速回转挑头,顺着鞭子的方向迎了上去。杨延婉单手握着鸦项枪,借力顺时针旋转了一个180度,将枪头回正。左脚跨步,将枪矛斜刺着,以同样刁钻的角度还了回去。
鞭子从半中间开始就被卸了力道,顺着鸦项枪又旋转了几圈后,借着惯性被甩飞了回去。
辛云谦左手握紧长鞭,借力卸力,稳稳的将长鞭收了回来。还没有等他再次发力,迎面好似砸过来了一个石块大小的物件?伸出右手稳稳的接住,细看,竟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一抹蔚蓝色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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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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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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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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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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