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纹丝不动。
……
崔少愆再次用力推了过去。
……
依旧纹丝不动的大门。
……
旁边看不下去的杨延婉,伸手越过崔少愆的头顶,拉过虎嘴中的铜环,向左一拉,大门开了。
……
“太激动了,哈哈……一时没有克制住,门有点高啊,我够不着……多亏有你……”丢人丢大发了,崔少愆尴尬的耳朵根发红,整张脸红到都可以蒸米饭了,语无伦次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略显苍白。
看着忍着笑容的杨延婉,崔少愆索性一咬牙,厚着脸皮迈过门槛儿率先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约两米宽的影壁。从护顶开始,同样精美的浮雕。仍旧是鹿鹤同春的纹样。
整半天是她想多了,可能晋阳城里鹿鹤同春的影壁都是批发的。或者都是同一批匠人的杰作,就连鹿的眼神都雕刻的一模一样。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崔少愆失望的想:哪怕你画两颗柿子树都可以啊,好歹表示“柿柿”如意。好赖新颖一点啊!不用看,背面铁定是福字,崔少愆兴趣缺缺的绕到了影壁后方。
果然是福字。唯一不同的是——百字福,结果还是福字……吐槽完毕,崔少愆摆正心态,顾不得管杨延婉,开始着急忙慌的将整个院子地毯式的搜索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这么确定?因为这是一座二进院子,范围有限,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崔少愆彻底地搜刮了一遍。除了平时常用的吃穿用度家伙式儿,连一枚铜钱都没有。更别说一本多余的书或者纸张了。
“要不再……找找?你想找的到底是什么啊?”杨延婉试探的问道。
“不用了,窗户缝儿里,茶具壶嘴儿里都翻过了;仅有的换洗衣物口袋、鞋底;被子夹层都查过了,什么都没有。”崔少愆失望的声音闷闷的传到了杨延婉耳中。
无奈的抽了抽嘴角,杨延婉安慰道:“可能……值钱的东西早就被赤老们搜刮了去,干脆放弃吧。回去?”
“不能啊……姑娘求您了,再给我一刻钟时间,您好人做到底。我再寻思寻思可好?”崔少愆可怜兮兮的就差哭了。
这次她是真的特想哭。两人蹲在天井处,一个抬头看天,一个无聊的看地,崔少愆把天上飘动的云都盯走了好几波,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是乾卦没错啊。天上到底能有什么?一见这座宅子,崔少愆就看出来了,鸱尾标记的就是一个卦象。至于是经卦还是重卦?说的既然是天地间的阴阳变化,那理应是64卦周易。
正脊横跨东西方向的鳌鱼,不就首尾相连一条杠么;横跨东西方位的黄色剪边,还是一条杠;至于这第三条杠么,当然是拱门上横跨东西方位的涿弋了。
难道是她想的太简单了?唯一有点争议的就是最下面的第三条杠了。拱门上横跨东西方位的涿弋是阳爻还是阴爻?如果分开的涿弋表示断开的两条杠,那显然就是阴爻了。
以防万一,崔少愆列出了卦象所有出现的可能,共三个卦:
䷀乾卦:天,强健。主客皆强。琇書網
䷸巽卦:风,顺从。主客方皆顺从。
䷫姤卦:相遇,主巽客乾。客强。
无论是哪一卦,主客都很和谐啊。尤其第三卦姤卦,主须从客。
至于这主客如何定义:动方为客,静方为主,主动者为客,被动者为主……崔少愆心中一定,嘴角略微上扬,心中有了主意。这个“客强”她是当定了。
抬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杨延婉,崔少愆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默默的又走回到了影壁前。这三卦,无论哪一卦,谋事皆可成。而她主动当客,主须从客,此事定成。果然真相还是得靠她自己来找。
崔少愆就差把影壁墙上的浮雕盯出花儿来了,眼睛都盯重影了,仍旧一无所获。
再这么盯下去,就真的要把影壁盯包浆了,可这面影壁还是那样,什么都没有,只有那头鹿的眼神投射出看傻子的清澈感,让她抓狂。
崔少愆索性破罐子破摔,胡乱联想了起来:虽是浮雕,可这梅花鹿盯久了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呢,前后腿上的花纹都特别像八卦呢。
等等……花纹?!前后腿拼凑一起确实是先天八卦!再细看,鹿角上共有七个分叉,每个分岔都指向一个方位。唯一缺少指引的方位是…西?
西边只有一只金鸡独立的丹顶鹤,而唯一有方位明确指向的鹤嘴——指向了梅花鹿的尾巴?!
崔少愆走到影壁前,轻轻勾勒描摹着着梅花鹿的尾巴,反复试探后,真的让她在梅花鹿尾巴尖后方摸到了一个凹槽,里面居然有一个可以上下拨动的石块儿。还真是一个开关!
“你在做什么啊?居然摸梅花鹿的那个部位,可是有什么特殊嗜好?!”紧随其后跟过来的杨延婉,语出惊人的道。
本来杨延婉看着崔少愆先是抬头望着天发呆,后来干脆躺地上看着天井发呆,接着转头看了她一眼后就一阵傻笑,爬起来就走向了影壁处。原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的杨延婉还快步跟了过来,结果……就看到崔少愆虔诚地盯着梅花鹿的尾巴,然后伸手摸了上去,手指还使命往外扒拉……
闻言回头的崔少愆,朝着杨延婉,留下了一个哭笑不得的笑容。
她是被当成什么奇怪的人了么?!看在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的份上,崔少愆打算不跟她计较。
继续思考着要把石块拨向哪个方位。还缺少最重要的一环,对了!先天八卦,客卦是乾,乾……是北!往上拨。
随着咔哒一声,紧接着影壁后方传来了一声响动,好似地板出现了松动的声音,崔少愆与杨延婉对视了一眼,急忙绕过影壁,朝那发出声响的地方走了过去。
仅一眼对视,崔少愆心思百转,最后都被她一一否决了。又失算了,本该她一个人来的。可是眼前的情况不允许她退缩。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原身特别在乎的秘密,可以让外人知晓么?
万一又是官场上的狗血秘密,尤其处在前后朝交替的这种节骨眼上,可以公之于众么?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反正鼻子底下一张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临场发挥胡诌过去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所以只能反其道而行了。一定要把杨延婉拖下水,这是崔少愆脑中仅剩的想法。
隐藏秘密的方法唯二:一则杀之,让知道秘密的人永远闭嘴;二则,把水搅浑,让其成为与她同仇敌忾的一条绳儿上的蚂蚱。
杀是不可能的,姑且不说杨延婉尊贵的身份和崔少愆糟糕的处境,就单说崔少愆现在武力值为零的情况下,承认他是个百战百负的战五渣都有点牵强,更遑论其他了。
胜算是什么,不存在的东西要他干嘛。否定了所有的想法后,最后剩下的唯一选择:崔少愆只能在他的船上,再拴一只活蹦乱跳的蚂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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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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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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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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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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