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味很淡,却像有生命似的,直往我的鼻子里钻。
我吸了好几口气,脑袋终于没有那么昏了,于是抬头看向阴桃花。琇書蛧
他没有走,坐在桌边阴恻恻地瞪着我,眼里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他的五官特别扭曲,脸上和身上泛起了水波状的纹路,转瞬而逝。
我眨巴着眼,是眼花吗?
我低下头,赶紧多吸了几口香包。
这时,一个很急切御姐音传来:“安然,这是镜花水月……”
是胡兰的声音!
我警觉地看向四周,古色古香的房子里哪里有什么胡兰?
但我还是听进了心里,毕竟……就算是幻听,我也不可能瞎想出镜花水月四个字。
镜中花,水中月,空灵缥缈不可捉摸,一切都是虚幻……
她在提醒我,一切都是假的!
我抱着头,脑海中再次浮现井中的血月。
自从看到这个月亮,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不正常。
井水消失了,江念他们也消失了,阴桃花突然出现,对我穷追不舍,甚至还扒我的裤子……
等等!
我仔细回想着阴桃花。
儿时夜夜共枕,他也只是轻抚我的后背和脸蛋,从来没有碰过我的私密部位,之后几次交锋,他也没有做出禽兽的事。
在这里,他却兽性大发,当街来扒我的裤子。
这不像他……
还有那口红棺,明明已经损毁,却出现在殷家。
这口棺材既然那么厉害,能吸食妖气,肯定是稀有之物,难不成还能量产?
对了,还有我……
阴桃花竟然说,我不是他要找的人。
这怎么可能?
我一出生就被他牢牢盯上,他比我还要清楚我的底细,怎么会认错?
我的脑子逐渐清醒,一抬头,便对上了角落里的梳妆镜。
镜子映着一张憔悴的脸。
我摸了摸脸颊,这是我吗?脸色发青,嘴唇泛白,比鬼还要难看。
我对着镜子发呆,下一秒,突然就怔住了!
怎么没想到呢?
镜花水月……镜子里的画面是反的!
它不止是虚幻,还跟现实是反过来的。
现实中红棺已毁,这里却仍在。
阴桃花也一改常态,变得粗俗又下流。
我明明是他选定的人,却成了不合适。
所有一切都是反的,我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通后,镜子里的我荡起波纹,一圈圈的涟漪扭曲变形,我又见到了血月……
“啊!”我低呼一声,猛然间清醒过来。
眼前哪有什么镜子和阴桃花,我直愣愣地站在井边,朝着井口里探头。
“终于回来了!”胡兰在井边施法,紫色妖气源源不断地汇入井中:“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最先清醒的……”
语气虽然讽刺,但我知道她是在夸我。
“怎么回事?”我顾不上自己,扭头看向身侧。
江念和周宜安就像两根木头,呆呆地对着井口,应该是被迷住了。
胡兰啐了一口:“那个狗比老杂种故意害我们!骗你们进入镜花水月,他也不看看姑奶奶我修的是哪个法门,老娘用媚术的时候,他毛儿还没长齐呢!”
她没有点名道姓,我却知道她骂的是黑面神武将军。
一个阴神,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阴我们,简直是找死!
但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得赶紧让江念和周宜安清醒过来。
我走到他们耳边:“江念,周宜安……醒醒……”
胡兰摇了摇头:“没用的,他们跟你一样,被困在了镜花水月里,我在试着联系,希望能突破幻境,让他们知道真相。”
我赶紧掏出了背包里的香包,凑到了江念的鼻子前。
江念木然的脸皱起,好像有反应了!
胡兰压根就没理会江念,只瞪着我手里的香包:“灵儿的……你身上怎么有她的东西?”
“胡灵送给我的,多亏了她,这个香包救了我三次!
或许是我的错觉吧,香包的气味好像变淡了。
第一次拿到它时,气味特别浓烈,好像就挂在我的鼻子面前。
经过这几次,香包的气味一次比一次减弱,等江念吸完,已经几乎没什么气味了。
趁着余香未散,我赶紧怼上了周宜安的鼻子。
他吸了很久,直到睫毛微微颤动,我终于收回了手。
“咳咳……”周宜安轻咳几声,迷茫地盯着我。
“周宜安?”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别晃了……还嫌我不够晕吗?”周宜安虚脱地扶着树干。
跟我一样,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只记得他看到了一轮血月,之后就回到了过去。
“我正娶媳妇呢,谁把我叫醒了。”周宜安的镜花水月里,他没有死,而是娶到了老婆,正准备洞房呢。
“就差一点……我就能揭开红盖头,见见我夫人的绝世容颜,你、你们……坏我好事!”周宜安气得脸都紫了。
这家伙,还怪起我们来了!
胡兰歪着嘴角讥笑道:“那还真是我们的不是了……早知如此,就该让你死在温柔乡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是自然……”周宜安跟她斗着嘴。
我担忧地看着江念,为什么周宜安都醒了,他还没醒呢?
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差,头上浸出了一层细汗。
我让他们别贫了,江念不对劲。
胡兰疑惑地眯着眼:“不应该啊……”
江念闻了胡灵的香包后,幻境有一瞬间的松动,胡兰确定跟他联系上了。
我和周宜安都能脱逃,江念又怎会不知呢?
“除非……他明知是镜花水月,却不愿清醒。”胡兰说。
她告诉我们,镜花水月虽然是幻境,却跟我们自身息息相关。
周宜安见到自己娶媳妇,而我是梦到了阴桃花。
“你们两个,一个是美梦,一个是噩梦,所谓百鬼现,并非指妖月,都是你们自己心中的执念和鬼!”
周宜安当年跌落新郎潭,误了成亲,一直是他心里的坎,是这几百年的执念。
而阴桃花,则是我无法驱散的噩梦。
我看向江念,他的表情告诉我,他的幻境很痛苦,可是,却又不愿意醒来,为什么呢?
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江念的过去,更猜不到是什么绊住了他。
周宜安打了个响指,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刚说完,江念的眼睛蹭睁开,撑到了极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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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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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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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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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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