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失魂落魄的,径直越过我和江念,走到王瞎子面前。

  “请问是安师父吗?”

  王瞎子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指向我的脸。

  我都糊涂了,王瞎子是真瞎还是假瞎啊?

  男人道了一声谢,扭头看向我,目光将信将疑,有种讶异的感觉。

  别说他不信,换我我也不敢相信,开香堂的神婆竟然是个小丫头片子!

  男人古怪地打量着我,纠结半天终于走来:“安师父,你好!”

  他叫陈超,是个程序员,之所以找上我,是因为昨晚的一个梦。ωωω.χΙυΜЬ.Cǒm

  “我梦到一条大青龙,让我来西门街的城隍庙找安师父……”

  他原本以为就是个梦,直到发现枕边多了个东西。

  陈超从兜里摸出一块青色的鳞片,鳞片有我半个巴掌大,纤薄的边缘刀一般锋利。

  在阳光的照射下,鳞片流光溢彩,投射出一道瑰丽的七色光!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这是龙的鳞片吗?

  鳞片都这么大,本尊的身体该有多么庞大啊……

  我不敢想象,看向江念的目光,明显多了几分畏惧。

  陈超说,他看到这块鳞片时,都要吓尿了。

  因为他是独居,家里不可能进人,唯一的解释是……那个梦是真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江念眼睑微眯:“你问问他,燃气好闻吗?”

  燃气?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照做,问了陈超。

  他顿时脸色煞白,嘴皮子止不住地哆嗦,看我的眼神瞬间大不一样。

  “你……你都知道了……”

  陈超难掩内心的激动,眼泪在眼眶里狂打转,嘴里念叨着什么活神仙,厉害之类的话。

  我看他疯疯癫癫的,担心地凑近江念:“他该不会是疯子吧?”

  江念瞪了我一眼,对我的担忧表示很无语:“他没疯……他昨天想自杀,被我拦下了!这件事除了我和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恍然大悟,难怪陈超看起来萎靡不振,没想到他会想不开!

  半晌,陈超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承认道:“没错,我昨晚关上门窗,打开了燃气,想着就这样死了得了……没想到燃气突然停了,我做了个怪梦,还见到了这块鳞片。”

  我心头一惊,语气不自觉变得很凶:“你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到底什么事啊?”

  我想起之前看过的新闻,程序员压力太大跳楼的。

  现代人压力都很大,特别是在一二线城市。

  一些无良的公司奉行什么996,007工作模式。

  让人从早干到晚,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程序员这种高强度的职业,很容易就会得抑郁症。

  陈超想要自杀,多半是抑郁吧!

  但单纯的抑郁症,江念怎么会亲自出手,甚至让他来找我呢?

  我觉得事有蹊跷,板着脸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陈超吸了吸鼻子,颓败地开口:“我女朋友死了,我想下去陪她……”

  陈超说,他和女友相爱五年,本来都谈婚论嫁了,却因为彩礼的事,女朋友不得已跟他分了手。

  不久后就传出她跟一个有钱的老男人订婚。

  订婚当晚,她就穿着红裙子上吊自杀了!

  “我相信小薇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是有苦衷,是被家里人逼死的!”陈超激动得唾沫横飞。

  我对这位小薇不了解,暂时不做评价,只觉得陈超太傻,女朋友都分手了,他竟还想放弃生命下去陪她!

  陈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安师父,我最了解小薇,她不是拜金女……如果她心甘情愿嫁给那个老头,为什么要寻死呢?”

  他笃定小薇是被家人逼的,因为不想嫁,所以才会自杀。

  而且最过分的是,小薇的家里人,不许陈超去灵堂吊唁,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他也是从小薇发小那得知,徐小薇的家人要拿她的尸体去给一个死人配阴婚!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拿尸体配阴婚的!

  丧尽天良!

  我想到了自己,也差点被阴桃花配阴婚,感同身受地气得发抖。

  “那还等什么,去看看。”

  陈超双目放光,随即便黯淡下来,垂头丧气道:“没用的,光凭我们两个,根本没法靠近灵堂。”

  徐小薇有个弟弟,长得五大三粗特别彪悍,别说我一个小女生了,就连他去都只有挨打的份儿。

  江念轻笑一声,一双美目寒意渐浓:“告诉他,放心大胆地过去,你们今晚送徐小薇出殡!”

  “出殡?”我差点惊掉下巴。

  陈超给前女友出殡尚且说得过去,我去凑什么热闹?

  江念瞪了我一眼,眼神十分凌厉。

  我浑身的肌肤瞬间紧绷,仿佛不答应,他就要生吞了我。

  “怕什么,有我在……”拖长的尾音,坚定的语气,一下子钻进我的耳里。

  我慌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牢牢托住,似乎没那么害怕了。

  罢了,去就去吧!

  又不是我一个人,有江念和陈超在,没什么好怕的。

  我硬着头皮应下,跟陈超说我要去准备点东西,傍晚5点在公寓楼下见。

  陈超对我千恩万谢,按照规矩,他塞了12块的看事钱。

  这钱对我来说还不够一杯奶茶钱,但聊胜于无。

  江念说,我们的香堂法坛,不以敛财为主,主要是积功德。

  于是在这基础上,我把钱又添了点,给城隍庙购置了新的烛台、香炉,还买了很多香烛纸钱和贡品,请王瞎子每天过来上上香。

  王瞎子终于有了好脸色,咧着嘴笑道:“没问题……”

  他领着我认识了西门街上办白事的几家铺子,东西又便宜又好。

  我照江念的吩咐,买了一只防风的打火机,一把大剪子,然后还有一只红毛绿尾的大公鸡。

  最后,他让我去超市买一袋小鱼干。

  忙完这一切,我们如约而至。

  陈超开着一辆小轿车,停在公寓楼下。

  “安师父,小薇家在附近镇上,路途有点远,辛苦你了。”

  陈超很客气,也特别有礼貌,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他下车拉开副驾驶的大门,我看了一眼边上脸黑的江念,心虚地坐上后排。

  刚坐稳,陈超便一脚油门蹿出。

  我猝不及防,失控地撞向座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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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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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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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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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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