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会道:“若是你能和端王一起弃暗投明,跟我们合作的话——”
阿音从裴晏端身后露出头来。
“我定然会让冥王大人饶你一命。”
“非但如此,尽管裴晏端如今身中死毒,但只要你愿意,冥王大人也会给他解药,放他一条生路。”
阿音抬眸看向那容貌清冷的少女。
她看上去年岁并不大,说话时也相当懒散不正经,一看便是毛都未长齐的黄毛丫头。
恐怕她嘴里说的那位高人才是幕后指使者。
要不然就凭这小丫头,怎么可能攻占的下浮屠塔。
所以她打算软硬兼施。
“哦,若我说不愿意呢?”
余青青唇红齿白的一张脸,说起话来却格外会气人。
她一边观察着阿音身上气息波动,一边试图引诱她露出破绽,好叫成渊一箭射之。
但很明显红衣女子格外警惕,从头到尾都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那你这心上人恐怕就要就此一命呜呼,更别说所谓的王妃之位了。”
阿音手中匕首毫不留情放在裴晏端脖颈上。
她不过微微用力而已,男人纤细脖颈便出现红色血丝。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裴昭霖大势已去,就算你和那所谓的幕后高人帮他也是无济于事。”
阿音嗓音轻柔,像极了蛊惑人心的罂粟花。
她手中匕首缓缓剐蹭着裴晏端的脖颈,像是随时都能让他丧命。Χiυmъ.cοΜ
“如今天子被囚,其他皇子亦是狼子野心随时准备除掉裴昭霖夺得兵权。”
红衣女人嗓音极为慵懒,动起手来却是毫不留情。
“据我所知,明日将军府也打算清君侧斩奸臣,再加上不少人都蠢蠢欲动,明日可算是场恶战,这浮屠塔很快就会成为铁蹄下的废墟。”
“余青青,你还要帮他吗?”
任谁都能听明白如今的形势。
究竟谁是真正的大奸臣已经无所谓了,如今国乱民怨四起,皇室内部也内讧不休,甚至连天子都被端王囚禁,人人都知道要有一场大乱。
而这大乱的开端便会是浮屠塔。
众人不过是要借着除奸臣的名号争兵夺地。
所以裴昭霖注定要以身殉葬,这场大戏才能拉开帷幕。
就连陈伯听完都心中大惊:“……怎么会这样。”
若是将军府举兵攻打而来,加之其他势力,在这京都之地,一百精锐根本不能抗衡数十万大军。
浮屠塔内一派寂静,加之阿音特地用了内息传声,她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浮屠塔。
女人就是要这些人不攻而乱。
但出乎意料的是,高塔之上那些暗卫们神情并不慌乱或是恐惧,神色如常很是平静,像是早就做好了赴死准备。
至于余青青呢,她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恐怕你弄错了一点。”
余青青漆黑眼眸澄澈明亮。
“我不是来帮安梁王的,甚至我们这些人,都不是来帮他的。”
余青青指了指黑夜中站立的精锐士卒们。
他们亦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自然也知道什么是以真心换真心。
她从前十分厌恶裴昭霖,但如今却觉得黑心莲起码比许多人都要光明磊落。
余青青抬头看了眼夜空,乌云蔽月好似看不见半点明亮,但很快便有一阵风吹动沉闷,叫弯月露出光影来。
也该吹散乌云见天日了吧。
她脊背单薄瘦削,头一回收起了平日里懒散不正经的模样。
“——我们是来跟他并肩而战的。”
黑夜中冷风呼啸,无数守在暗处的暗卫们冷不丁便听见了这句话。
算不上慷慨激昂,却足够掷地有声。
他们都是被弃养的孤儿,若非安梁王出手相救,绝不会活到今日。
外人都说他残暴狠厉,却不知道裴昭霖恩怨分明、冷面热心。
成渊微微红了眼睛,他向来沉默寡言,如今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余姑娘对于殿下而言会是那个例外。
世人皆诋毁,而她自辨之。
阿音始终都不明白这群人怎么就这般迂腐。
“……看来安梁王裴昭霖果然名不虚传,都说他手段狠辣擅长蛊惑人心,你们原来看样子就是死士而已,甚至被洗脑到这种境地。”
阿音冷冷地看着他们,思来想去便只有这么一个答案。
毕竟众人皆知裴昭霖阴狠残暴,怎么可能会真的有人替他卖命,除非是死士。
这下子红衣女人便有了另外一个主意。
“想来你们今夜定会背水一战立保裴昭霖平安逃出去吧。”
阿音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随后看向黑漆漆的高塔。
如今巫山和长风都不见踪影,此处只有她一人,还不知道塔内究竟蛰伏了多少人,她必须拖延时间找到脱身的法子。
“但他如今已经深入冥王大人的阵法,就算得高人相助暂且拖得了一时又如何?裴昭霖照样会死在里面。”
“这大杀阵藏匿虚实,甚至连你们大周朝昔年的四大高手都不曾破阵过。”
红衣女子竖起三根手指。
“你们如果现在就杀了余青青,我会承诺给你们主子留一条性命,说到做到,以南燕神明为见证起誓。”
所有人都知道南燕从不立誓,一旦堵上神明为见证,那便是会说到做到。
阿音讥讽地想,反正冥王大人要的也是活捉裴昭霖,问出宝箱钥匙的下落,到时候将他生生擒拿废掉功法可不算违背誓言。
这群死士也该被动摇了。
毕竟谁都知道主子大过天,更别说这群人看上去便这般忠心耿耿的模样。
她好整以暇准备看看这场好戏。
这就叫挑拨离间之计,反正他们肯定不会让裴昭霖死去。
但阿音没想到塔中那群人的想法会如此不谋而合。
“妖女休要妖言惑众!”
“余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非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即便殿下在此,也不会拿女人的命跟自己交换!”
……
一阵又一阵声音自高塔内传出,却是出奇的一致。
他们自小都被按梁王府教育一件事:有恩必报。
而余青青就是他们安梁王府的恩人,最重要的是,他们都看不起用女人的命来换取殿下安危的行为,若是裴昭霖在场,也会这么选择。
“……原来你打的就是这种主意啊。”
余青青闻言给她鼓了鼓掌,不动声色开始激怒女人。
“可惜我们可不像你们南燕这种背信弃义的小国,只会自相残杀毫无仁义,难怪都说南燕之人皆是鼠辈,只会使这些挑拨离间的计谋。”
“今日看来,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阿音神情都有些扭曲。
她最恨别人诋毁自己的国家。
“你这贱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眼看着红衣女子怒气值已经达到顶峰,很快就要动手之际,偏偏那裴晏端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忽然就眼眸阴鹫地看向余青青。
“好啊余青青,原来还真是本王看错了你,你竟然也会有背叛本王投敌的一天。”
端王怒不可遏,偏偏此刻是他人身下囚,只能愤恨不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已经跟那裴晏端行了龌龊之事?”
他越说脸色越是铁青。
甚至于整个人都隐隐有着要爆发的迹象。
余青青:?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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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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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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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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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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