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落入容枭耳中,刚才被媳妇打懵了的脑子突然清澈明朗。
他不能因为宋墨辰的介入就打断计划!不然,秦秋可就真要跟自己离婚了!
“先把图片发过来,有时间去试穿的话我会另外派人通知你们。”
“好的容先生。”
电话结束。
容枭转向主管,“姓宋的说的话,你还记得?”
主管那颗忐忑的心骤然被吊起,“庄主,不用记,品酒室有录音。”
“录音?立刻调出来!”
两分钟后,录音发到他手机上,他反反复复地听宋墨辰说的那几句:
“她最爱的是古画,最喜欢听的是童谣,最讨厌的是大蒜,最害怕的是毛毛虫,最想坐却最不敢坐的是飞机,最大的梦想就是学医。”
之前他一直以为秦秋是宋墨辰的师妹,按年龄来算是的。
但从刚才对话来看,他们不是师兄妹,而是师姐弟。
不过区别也不大……
青梅竹马是吗?很了解秦秋的喜好是吗?
男人深邃的眉眼意味不明地收紧,下一秒给管家拨出电话。
“去买几十幅现代画,贴满云鼎!”
“另外,把电话给我奶奶,我有话跟她说……”
……
酒庄外。
秦秋在宋墨辰的车上翻出很多药和绷带,现场给宋墨辰先做伤口处理。
几分钟的功夫宋墨辰的手就被她包成了大白粽子。
“这只是简单处理,还要去医院一趟,避免出现严重感染。你坐着,我开车。”
“多谢师姐。”
宋墨辰看着师姐为自己担心的样子,格外开心地坐上后座。
秦秋绕到驾驶位门口,准备开门上车,突然身后传来男人的笑声。
“不错嘛,让你找到这里了。”
秦秋身子一怔,回过头,就看见产康会所遇到的啤酒肚人事总监朝她走过来。
她隐约记得名片上的名字好像叫:章貉。
秦秋虽然答应那名志愿者找章貉出轨的证据,但眼下要送宋墨辰去医院,明显时机不对。
她嫣然一笑:“抱歉,今天不凑巧。改日再约。”
“改日?”
章貉手臂一伸拦住了她的去路,戏谑道:“你这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
秦秋还没来得及回话,男人已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你通过我的考验了,把号码存入我的通讯录。”
“……”
这男人到底哪来的优越感。
秦秋只想快点上车,所以硬着头皮在上面输入容枭的手机号,说了句“欢迎联系”就火速开溜。
上车后,后座的宋墨辰诧异地问:“师姐,你认识的人?”
“不认识。”
秦秋系上安全带,踩着油门往外走。
章貉看着手机里的号码,用手摸了摸自己臃肿的啤酒肚。
“男人三十一枝花,果然不假。艳遇多得挡都挡不住,嘿嘿……”
……
前往医院的路上。
秦秋突然开口:“你跟容枭怎么来这见面?是他找你过来的?你的手为什么会被伤成这样?”
宋墨辰神色微敛,看着手心那枚染了血的金钥匙,平静道:“他答应我,只要拿到钢铁齿轮里的这枚钥匙,就归还三二医院。”
“三二医院?嗐,你怎么这么傻!医院的事可以从长计议,你的手伤成这样,还能拿手术刀给人做手术吗?”
“没关系。”
宋墨辰淡然笑道:“三二医院是我爷爷的心血,能帮爷爷夺回来,牺牲我毕生的职业生涯,值得。”
毕生的职业生涯……
秦秋更加难受了,学医那么多年哪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对不起师弟,容枭这次太过分了,我替他向你道歉。”
“师姐替他?”
听起来师姐她现在还是把自己当作容枭的太太。
宋墨辰低沉道:“师姐,你不需要替他道歉,他和你终究不是一路人。”
秦秋听到这个,神色一暗,没说话。
身后再度传来宋墨辰的声音:“师姐今天是有事来找我吧?”
突然被提醒,秦秋一下子想起来还有正事。
“师弟,”她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有个无良医院泄露了我的医学报告,你们宋家在医界有关系,听到过风声吗?”
宋墨辰蓦地笑了笑。
“师姐,你是想问,医学报告是不是在我手上吧?”
“………”
秦秋见已经被戳破,索性直入主题,“所以,恢复那封鉴定报告的,真是你?”
宋墨辰没有否认,眼里掠过一道波澜。
“师姐,你阻止我去动容瑾,究竟是因为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还是因为他是容枭的二叔?”
“是因为你,师弟。”
“我?”
宋墨辰轻拧眉头。
秦秋边开车边劝说:“我妈妈临死前嘱咐过我以及其他师弟师妹,不能因为这件事去报复。”
“她或许也考虑到如果因为私怨而招惹杀身之祸,不值得。我不希望师弟你因为那么久的过往,去做傻事。”
宋墨辰不以为然地笑了,“师姐,你觉得我怕容枭吗?”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是怕过的,但这三年我在国外见多了穷凶极恶的人。”
“有的病人家属拿枪指着我的头,一旦手术失败,就是死。现在,对于容枭这样专横跋扈的人,我只会同情。”
听完这番话,秦秋嘴唇动了动,喉中一阵酸涩。
难怪,曾经那个善良纯真的小师弟虽然也很固执,但还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偏激。
这三年他的经历,竟然是这样的。
小师弟……太可怜了。
她话音软了几分,“师弟,那份鉴定报告毕竟是我的隐私,这件事就止步于此吧。”
宋墨辰暗攥着内心的一团不甘。
沉寂几秒,他扬眉一笑。
“师姐,我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既然你都发话了,我肯定听你的。”
有了宋墨辰的话,鉴定报告的事告一段落。
秦秋开着车抵达医院,把宋墨辰送进看诊室,并支付了对应的治疗费用。
突然一个电话拨了过来,她愣住,接起。
“秋秋啊~”
电话里传来容老夫人的声音。
她神色瞬间柔软不少,“奶奶,怎么了?”
“秋秋,枭枭今天又惹你生气了是不?他都跟我说了,我已经教训过他。这会儿让他去接你回家,你在哪呢?”
秦秋听得懵了,容枭这是什么意思?搬护身符出来?
……
两个小时后,她来到医院门口。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她跟前,隔着车玻璃,她看到容枭那依旧散发着寒气的脸。
秦秋紧抿着唇,气冲冲地迈上车,系好安全带后准备质问容枭。
谁知容枭先开口:“今天的事是我冲动了,我只是要吓吓他,没真想伤他。”
听到这歉疚满满的话,秦秋内心的原子弹瞬间哑了,“你……你知道错了?”
错?容枭心想:呵,挖我墙,夺我妻,废他手都算轻的!
不过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番意思:“秦秋,我本性不坏,你知道的。”
这温软的话让秦秋实在没法指责。
耳边响起容老夫人电话里说的,看来他是真的受过教训了……
回去路上,秦秋没再提及这件事。
驾驶位上的容枭偷瞥着她的神色,在她脸上已看不到明显的怒意,唇角微扬。
宋墨辰,在我女人面前演纯真无辜小师弟是吗?
呵~谁还不会点演技!
……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别墅。
两人下车时管家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二少爷,二少夫人。”
容枭没搭话,直接快步越过管家,往别墅走。
秦秋看着他那急匆匆的背影微微蹙眉,转头问管家,“有什么事吗?”
管家恭敬道:“老夫人、夫人还有晴天小姐都去外头吃晚饭,老夫人交代您回来时先给她打个电话。”
“她们去外面吃饭?”
秦秋总觉得不太对劲,但最终还是按照老夫人的嘱咐,拨了电话。
接下来她被老夫人拉着,在外头毫无主题地掰扯。
尽是一些类似于她们现在在吃的菜多好吃,下次也要她尝尝这类的。
晴天还在电话里对她撒娇。
等挂完这通古怪的电话,一个小时过去了。
管家躬躬身子,上前道:“二少夫人,二少爷为您准备了礼物,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听了这话秦秋顿悟。
什么打电话,容老夫人怕不是容枭的托。
刚才就觉得容枭那急匆匆进别墅有猫腻。她倒要看看这男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一进门,缕缕菜香扑鼻而来。
秦秋鼻子翕动两下,眼皮轻轻地一扫,入眼的是一盏暖黄色的灯,以及温馨的格调。
最主要的是,客厅餐厅墙壁上挂满一幅又一幅的现代风油画。
什么情况?走错门了?
怎么跟之前的云鼎完全不一样……
视线再一转,只见身形高大的容枭身穿餐厅特制的厨师衣,推着一辆餐车从厨房出来。
餐车上琳琅满目摆满了精致的菜式和面点,携着一缕馨香。
秦秋两眼瞪的通圆,“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容枭把菜式和面点整齐摆放在餐桌上,轻笑道:“累了吧,坐。”
“???”
他怕不是真的学过变脸!一下子这么温柔。
秦秋狐疑地坐在餐椅上,看着桌上花里胡俏的菜。
容枭顺着她的视线介绍:“这个叫彩蝶双飞。”
“彩蝶……双飞?”
秦秋拧眉地看着那道菜,那其实就是两块牛排啊!
她再看向旁边一道菜,菜盘上,一块鳕鱼安安静静地躺在蔬菜剪成的小船。
“这个叫一片真情。”容枭又道。
紧接着容枭还依次给她介绍其他菜:
“纯情初恋(番茄炒鸡蛋)、缠绵悱恻(糖醋排骨)、相濡以沫(清蒸八宝鱼)……”
菜名一个比一个让人脸红心跳。
秦秋晕晕乎乎,“今天的厨师,这么懂浪漫?”
“媳妇,厨师放假了,这是我特地为你做的,尝尝。”
容枭温声道,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她身侧,穿上厨衣的他配合那别具一格的络腮胡,笑起来格外温柔。
秦秋脸颊突然地一红。
想起自己出门前把他锁在床上,还给他下了药,在外面又对他打了一个耳光。
他居然还给她做菜……
她不知怎么心里莫名地愧疚了起来。
容枭乘胜追击,拿起筷子,夹着沾了点蒜蓉拌酱的鱼递到她嘴巴。
“来,张嘴。”
秦秋:“……”
要不是她能分辨出毒药气味,她都怀疑眼前这个用柔情蛊惑她的男人是不是在菜里下了毒。
她一口吃下,鱼肉鲜美至极,瞬间俘获了她的心。
“好吃吗?”他满怀希冀地问。
秦秋点了点头,“好吃。”
容枭眼尾微不可察地上扬,继续给她喂,毫无疑问,他喂的每道菜里都不同程度地放了蒜。
耳边再度回响气宋墨辰那番自信过度的言论,尤其是那句:“她最讨厌大蒜。”xǐυmь.℃òm
心里涌出无尽嘲讽。
说他媳妇讨厌大蒜是吗?他分分钟能让她爱上大蒜~
说他媳妇喜欢古画是吗?他就把现代画挂满一屋子,陶冶另一番情操~
投其所好,那是舔狗干的事!
他要一点一点地碾碎宋墨辰这个青梅竹马的优势,让他对她所谓的了解,沦为一场笑话!
容枭敛起神色,坐在秦秋旁边,手臂搂住她的小腰,嘴里咬住一块牛肉,往她的嘴唇凑近。
这……谁挡得住啊……
秦秋唇齿微启,由着他热情似火的投喂着,心跳逐渐乱了节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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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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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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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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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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