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尽头正欲拐入拐角的女孩,没了刚刚那刁蛮任性、颐指气使的模样,背着阳光的笑容,仿佛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尤其是她不知道在看向窗外的什么,露出的眼神清澈明亮,仿佛不染尘埃的天使,将所有忧愁和痛苦都驱逐出去。
绍峰头一回对一个病人印象这么深刻。
封沫在想什么?
看她那娇娇的性子,不像是因为交不起手术费而愿意默默承受病痛的性格。但她却宁愿面临死亡威胁也不愿意告知家人,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如此平静,是想要利用这件事做什么吗?
邵峰虽然没有察觉出刚刚刮过的阴冷怪风有什么异常,但他有注意到——在封沫路过的每一个地方,所有人都仿佛被她笑容净化了一般,不约而同地扬起了相同的笑脸。xǐυmь.℃òm
他摸了摸自己唇角,竟然也不知什么时候勾起来了。
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已经走到楼下的封沫却正在一脸坏笑地,对着医院比了一个狙击的手势,然后轻飘飘地吹了一下自己的食指。“biu——!”
“应该发现了吧?”
封沫耸肩。“只可惜啊,察觉也已经晚了,你的子代畸变体已经是我的了。”
她的嘴角勾起邪恶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说道。“不管是谁,都休想抢走它!”
说罢,封沫又恢复成刚刚无害的娇小身形。
然后棉花糖就看着封沫即使独自一个人也补全了一部大戏,不禁发出灵魂拷问。“没有其他观众在场也这么拼吗?”
“大佬,不愧是大佬!”系统膜拜道。
其实,封沫在刚刚看到男配情绪失控后就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问题——她表演得太失真了!怎么可能有人作恶,却没有伤害到任何人的人呢?
这也太巧合了吧,很容易就会被人怀疑这背后有什么隐情。
所以封沫必须得学会作恶,真的作恶,而且是有受害者的作恶!她必须把自己钉在耻辱架上才不容易被人洗白!
之前她在被精神污染后的紧绷神经下,还往脸上贴胶带,就是个错误示范。若是这被后期的女主发现“受她感染的人数远低于别的畸变者”,那岂不是很快就被得出相反的结论?
好险,差一点就又被洗白了。
封沫沐浴在阳光下,扬起了大大的灿烂笑容。
这次她不再控制笑容的弧度。
一股无形的能量波以她为圆心扩散开去。
【难道就因为被我感染的那些平民都会死,我就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吗?这么善良,可不是我应该做的事。】
封沫这么想道,脸上也自然而然带出了几分情绪。
笑本来就是一种很常见的情绪。
恶毒女配本来就长得极好。
在封沫这故意扭曲的、不顾集体安危、自私自利的想法下,那笑容更是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在富贵池里生长出的花朵,带着几分纯粹的恶毒。
天真邪恶get。
病态极端get。
严雪赶到医院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是她在封沫脸上从未看到过的笑容。
严雪顺着她发笑的方向,朝上看去,那里是……沧海三甲医院。是她那位总好心办坏事、拖她后腿的竹马哥哥工作的地方。
这样想着,严雪也往七楼绍峰工作的窗户看去。
普通的透明玻璃,窗帘半掩,隐隐约约能看到窗边的绿植和那正在伏案工作的身影。
在看清邵峰脸上的神情后,严雪的精神却突然绷紧。
他为什么要那样地笑?
那样的笑?
嘴角都像是要裂到了耳根,弧度异常夸张。
严雪看着绍峰脸上的笑,又看向身旁同样正在发笑的封沫。对方那在她眼里本该是表达开心的笑容,却让她无端感觉恐怖。
然而,在严雪转头去看封沫的那一瞬间,一张一张苍白面孔突然贴在了每个窗口上。
透过黑漆漆的医院窗户,朝她露出诡异的笑。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密密麻麻的笑脸如藤蔓般爬满了窗户,严雪手腕上监测畸变者的机器也由绿灯一路飙升。
细细密密的红点也从一楼到八楼,一层又一层地叠加,覆盖成了高位感染的深红色。
此时,在严雪的注视下,昔日热闹的医院安静得就仿佛被怪物完全占据的巢穴,阴沉逼仄的气氛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七楼,那里可是七楼啊,自己之前却仅凭肉眼看清了身在七楼的绍峰脸上的表情………是什么东西让我看清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严雪转头又看向了封沫。
封沫的脸上依旧带着笑,但是那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却没了半点笑意,也正看着她。
两人目光碰撞的那一刻,严雪竟然从封沫眼中看到了淡漠残忍的神性。
严雪曾经预想过这次神降的载体可能是封沫,却没想到对方会成长得这么快。
这位明明是取代了她的人生、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富贵大小姐,却对着这个世界有着极深的恶意。甚至之前就有过故意感染人的行为。
她曾经以为封沫只是无脑的废物点心。但事实上,今天她才看清对方心底那失控的翻滚的汹涌恶意,针对所有人的毫无道德的恶意。
“封沫——!”严雪上前拉住了封沫的胳膊。
听到有人唤她,封沫眼神里的淡漠神性才淡了下去,琥珀色的眸子里呈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她看到来人是严雪后,脸上的夸张的笑收敛了回去。在笑容淡下去后,倒显得她苍白的唇色更加鲜明。
“你真不乖呢。”封沫浅淡的琥珀色眸子看着严雪。
她倒一点也不意外女主她能挣脱锁链和定位到自己的位置,因为这是必然的。她用了最粗的链子锁她,本就不是为了困住严雪,而是为了留够足够她和医生交谈病情的时间。所以正好整以暇地抱臂看着她,明知故问道。
“小可爱你怎么挣脱锁链的?”
“你这么能跑,我应该买一个更粗的链子。”封沫顺着严雪拉她的力度靠过来,摩挲着对方手腕上因为挣脱锁链而勒出的红痕,重重一按,然后露出了个恶劣至极的笑容。
但严雪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目光澄澈地看着她。“我们回家吧,封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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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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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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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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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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