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剑眉星目,身着硬甲的男子正站在墙头,望着东北方向。
那里是受降城的位置。
北风裹挟着野草,混合着鲜血和马粪的气味,一路南下吹到了这座城池。
再过一个月,他将亲自带兵接应匈奴左大都尉,而对方也会按照约定带着单于的头颅投降大汉。
一想到这,男子就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
“卫将军。”一个小兵朝他跑来,“太子殿下一行人已经到了敦煌城外,离这不过五里。”
“快随我出城接驾!”卫伉一听,激动地两步并作一步跑下了台阶。
他立马带着数百骑出城迎接刘据的车队。
“我们是不是到敦煌了?”赵安国一把拉开帘子,朝外望去。
他虽然没来过这里,但记性和心算能力却是极佳。
结合手上的地图和周围环境,他推断出了一行人此时的大致位置。
“这里的人啊,就属你最聪明!”刘据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道。
随后他又转身看向阿月奴。
“阿月奴,这里便是西域进入我大汉的入口了,你可还记得此地?”
“我……不记得了。”阿月奴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刘据见状,也没再追问。
罢了,看来她是彻底失去记忆了。
就在这时,车队停了下来。
敦煌郡,到了。
“殿下——”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唤,同时地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的震动。
刘据连忙掀开车帘,探出头一看。
正是卫伉。
“伉弟!”他跳下马车,而卫伉也下马朝他走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卫伉跪在地上,神情严肃地说道。
“快快请起,孤与你好久没见了。”刘据感叹道。
上一次见到卫伉,还是一年前带着两万士卒从西域返回长安,路经敦煌。
如今也过去一年了。
“这敦煌城待得如何?”刘据抬头望向高高的城墙,问道。
“回禀殿下,臣在敦煌一切安好。”
就在这时,阿月奴带着赵安国也下了车。
卫伉定睛一看,大吃一惊,竟然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殿下,您……”
“我?我怎么了?”刘据玩味地看着他。
“这是您的……?”卫伉看了看阿月奴,又看了看赵安国,嘴中几乎要脱口而出儿子两字。
但是看着赵安国的体型,他感觉又不太合理。
“哈哈哈。”刘据笑道,“这是赵破奴将军的儿子——赵安国。你此前在长安见过一面的,怎么,这会就忘了?”
卫伉听罢,松了一口气,尴尬地挠了挠头。
“您竟然把这孩子也带过来了。”
“趁着孤在各郡走动,也让这小子跟出来见见世面。”刘据满意地看向身后的赵安国,又接续介绍起来。
“这是孤身边的侍女,阿月奴。”
卫伉朝前看去,只见这位女子肤色白皙,容貌明艳,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犹如湛蓝的海水般闪耀着光。
他看了看阿月奴,似有些恍神,随即又点了点头。
阿月奴也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个礼。
待一行人进入敦煌城后,刘据便借机屏退了所有人,与卫伉聊了起来。xiumb.com
“最近这河东郡闹起了蝗灾,还影响到了长安,敦煌这边可还好?”他关切地问道。
“此前由于河东蝗灾的波及,敦煌郡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
卫伉叹了口气,随即又正色说道。
“所幸殿下派人来信,臣按照上头所书,已命人落实相关的治蝗方法,这里的蝗灾才压制了下去。”
刘据闻言,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所以请殿下放心,如今敦煌郡百姓们的日子也算太平。”卫伉说道。
“不,很快就不会太平了。”
“殿下,您说什么?”卫伉闻言大惊,猛地一抬头,却只见刘据背对着他,面朝屋外。
“公孙敖此前督建的受降城是不是已经完工了?”
“是,是啊……”卫伉被这么一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受降城和敦煌百姓之间有何联系?
“按照之前的任命,臣待明年,就要率兵两万,前去接应匈奴左大都尉——”
“不可!”
还未等卫伉说完,刘据便打断了他。
“殿下……?”
卫伉看着对方凝重的神情,仿佛猜到了什么。
“难道匈奴那边是诈降?”
“倒也不是诈降。”刘据转过身看向他,“匈奴左大都尉投降是真。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单于早已知道了手下人要叛变投降的消息?”
“啊?!”卫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突然意识到事情变得不简单了起来,连忙上前凑近了两步,“殿下,何以见得?”
“我问你,从我们得知匈奴左大都尉有意弑君投降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刘据问道。
“也有大半年了吧。”卫伉想了想受降城修建的时间,脱口而出。
“这就对了。”
刘据走到卫伉面前,接着说道。
“那我们如何保证这半年内,匈奴左大都尉的计划没有泄露?而他本人到现在是否还活着?”
“这?!”卫伉瞳孔放大,右手下意识地按在腰间。
到现在为止,他们并没有继续收到匈奴左大都尉本人的消息,即使中间有断断续续的联系,也有可能是单于命人伪造的。
太子说的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殿下。”卫伉的脸色有些苍白,踉跄了一步。“若真如此,按照原定计划,臣要率兵前去接应匈奴左大都尉,岂不是羊入虎口?若不去接应,万一左大都尉确实还活着,他的计划也没有被单于发现,那臣岂不是玩忽职守……”
卫伉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若没有十足的铁证证明匈奴左大都尉的投降计划已经告吹,无论是贸然带兵深入匈奴腹地还是按兵不动,都不是最佳的选择,也都有可能为自己带来麻烦。
“殿下,臣该如何是好?”
刘据看着眼前的卫伉,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不过他也知道对方的难处。
此刻已接受君命,正是骑虎难下之际。
“听孤的。”刘据将手放在对方肩上。“不要自己亲自带兵贸然深入匈奴腹地,派遣一小支队伍前去接应即可。”
卫伉点了点头。
刘据接着说道。
“你自己率主力军队,在边境一带驻守。若派去的队伍安全返回,那么成功接应即可,若中途有变故,遭遇了埋伏。是救是守,你量力而为。”
如果历史的轨迹没有改变,匈奴左大都尉此刻应该已经被单于砍下了头颅,而八万匈奴铁骑正在草原腹地等候着汉军的到来。
一旦卫伉真的率兵前去接应,他们会歼灭全军。
然后生擒卫青的儿子。
再趁势南下袭扰边境,掠夺人畜。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对大汉的羞辱。
他绝不会让这一幕发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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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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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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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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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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